小葉子說話,信一句都能死。
花滿樓將新泡的茶,給諸位續上。
清雅君子用那始終溫潤、和緩的聲音慢慢道:“這樣的流言,恐怕只是宵小之輩利用來挑撥我們小輩與前輩之間的矛盾,若是我們上當,也未免顯得愚蠢了一些。有關此事,我們四人自當馬不停蹄,寫好說明,向江湖朋友澄清此事,莫要人云亦云,隨便聽信。”
小輩、前輩、愚蠢。
這幾個詞,深深扎到上官金虹心中。
如此一來,他上官金虹再起戰帖,豈非就是以大欺小,恬不知恥,愚蠢莽撞!
要知道。
當年初出江湖,為了證明自己能戰勝所謂的“保定神刀手”,他還硬生生讓了實力相當的對方足足三招,用躺床上半個月不能動彈的代價,換來保定府的一戰成名。
至此,奠定他的江湖地位。
對滿心高傲的上官金虹而言,這是絕不能套在身上的枷鎖!
花滿樓的話,徹底鎖死了上官金虹想要親自動手,打起和四人切磋旗號的腳步。
老刀把子放下手中杯子。
嗑。
杯底輕輕觸碰竹子做成的長案,發出輕輕一聲響。
他笑道:“葉姑娘、花公子所言有理。小輩的江湖排名,應當交給小輩自己來論才是。”
葉蟬衣面上微笑,無名空間發癲。
她將抱枕朝地毯一甩,瘋狂錘錘錘:“呔!木道人也太陰險了!糟老頭子壞得很,眼見挑撥我們和上官金虹不行,就想拉荊無命下水!”
荊無命他打起來不要命的啊!
這種對手最麻煩了。
一旁的荊無命,就坐在上官金虹斜后方,猶如一塊沒有感情的木頭,一動不動。
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情緒浮動,似乎只等上官金虹表態。
對方要他如何,他就如何。
上官金虹神色淡淡:“此事,應該他們小輩自己定奪,我們這群老頭,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熟悉他的荊無命一聽,就知道這是要他出手的意思。
荊無命那雙如同干涸了八百年潭水一樣的死灰色眼睛,忽地轉動起來,對上葉蟬衣四人。
他站起來,高大的身軀將春光擋住大半,一身金黃的短衫,袖口緊緊束起來,露出骨節突兀,顯得很有力量感的手背。
那只手,是左手,正握在右手邊的劍柄上。
他的劍和他的人一樣,一眼過去總覺得有些粗制濫造不起眼,再細細打量就會發現,只是多數人不識貨。
而且。
那把劍沒有劍鍔。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四人,似乎隨時就會動手。
“別急別急。”葉蟬衣手掌下壓,“切磋武藝是一件嚴肅的事情,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就開打。你看,我們昨天剛到,正是疲憊時刻,這大中午又還沒有吃飯,筋疲力竭……”
她說的時候,配上一副還沒睡醒,餓得要昏倒的表情。
“此時此刻說要比武……”她明示,“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上官金虹自然不會背上一個“欺負人”的名號:“葉姑娘這么說,不如就由你們來定一個日子,如何?”
“那就……三天之后?”葉蟬衣伸出三根手指。
上官金虹:“好。”
他站起來,和荊無命一道離開。
葉蟬衣揮手相送:“慢走啊,上官前輩,荊大俠。”
上官金虹和荊無命坐過的地方,杯中黃茶早已冷卻,一滴不少。
“真是奇人。”葉蟬衣感嘆。
她不太理解上官金虹那種賺錢不花只是堆著,能站絕不坐著能動絕不休息,不用的物品絕對不放置,填飽肚子以后絕不滿足口腹之欲的苦行僧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