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有幸跟隨他的首相父親參與這一次會議作為隨從的隨從。
也許他確實有著優越的出身和獨一無二的摯友,但在這種級別的會議前,他仍然只是個未成年且“毫無建樹”的孩子,他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頂多只能去守大門。
但就這看大門的工作,也不是誰都能來的。
保衛內閣大臣們的有獵鷹,貼身守衛皇室成員的有夜鶯,會場戍衛的則有來自各大騎士團的杰出成員們,在這樣的陣容面前,看大門的工作自然變得金貴無比。
伊恩安靜地站在會議大廳外的走廊外的花苑后的走廊里,這個位置與那洛可可風格的大廳大門有著格外漫長的距離,普通人勻速前進大概能走個幾分鐘。
而排在伊恩身邊的戍衛者們基本上都是和他類似的年輕人,他們大多出身高貴,天賦出眾,前途光明,只是經驗不足,沒有資歷,只等著恰到好處的磨礪。
巧合的是,伊恩身邊站著的正是與他同一公學的九年級首席,這位大兄弟是被他騎士團的團長帶來沾光的當然也有他祖父是財政大臣、親娘是公爵千金的關系。
一個月前的比武競技仍然歷歷在目,但這兩位早已鬧掰的前后輩還是老實地站在一起,在家國大事面前保持著肅穆的沉默。
兩人頭頂恰好是一盞巨大的吊燈,璀璨的燈光照亮了他們身后的掛畫,掛畫色彩鮮艷,構圖豐富,緋紅、深紅與粉紅拼接成了鮮艷的玫瑰。
這羊毛制品柔美大方,但伊恩反而滿心焦躁宮廷中的玫瑰掛畫統一來自錫蘭郡,是給小公主慶祝四歲生日的禮物之一,當時小親王也捎了幾張給他的好基友,于是伊恩直接掛在了床頭。
一看到拼色玫瑰,伊恩便忍不住地想著他的殿下,自從上一次出行見面潦草結束后,事情便沒有了下文,他只能每日等待信件,那“白鴿意外”讓他心急如焚,似曾相識的場面甚至化作了噩夢屢次出現。
可縱使他有再多的不甘和焦急,在身份的隔閡前也是無計可施。
伊恩再一次回憶起那天的早晨來。
明明前一刻他還坐在殿下的身旁,守護著少年陷入沉眠的身軀。
久別重逢,他終于有了一個機會能好好地看看他的殿下他長高了許多,本來留到肩部的長發被剪短了,清晰地露出眉眼,面容輪廓似乎也因此而變得更加深邃。
但不論如何,殿下身上的特質是從未變過的,那樣的堅韌和溫柔,永遠都
圣堂內的鐘聲在此時悠然響起,遠處的白鴿在早春的陽光下翻飛,伊恩聽著殿下綿長的呼吸,只覺得它已經和自己心跳聲纏在了一起。
是啊,這所謂的諾德諾爾大圣堂也沒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在殿下的身邊,他就無所畏懼。
在和煦的日光下,一切都是這么寧靜又溫馨,不論是怎樣美妙的詩篇都不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假如他能像這一刻一樣,一直守護著殿下
可也就在伊恩這么想的時候,小親王卻突兀地睜開雙眼,他正在召回他的傀儡,當他看向伊恩時,面色凝重,那雙湛藍的眼眸中也像是結了冰“我們先回宮有可疑的東西靠近愛娜了。”
伊恩悚然一驚,可還沒有等他做些什么,小親王就已經主持起局面,把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
于是這本該美好的一天在突發的意外中被終止,伊恩隨著兩位殿下匆忙返回王宮,隨后又被女王客客氣氣地送回了家。
這么多年過去了,女王仍舊不大喜歡他,伊恩知道這一點,并且仍然為此而愧疚。
至此之后,一切事務就被交給了小親王與他帶領的夜鶯,以及承擔軍事警備責任的內閣大臣們,至于伊恩,他徹徹底底地成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也是直到此時伊恩才恍然醒悟他還不配,戍衛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