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留在主人的身后,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
電燈泡帶來的熱意正遠遠不斷地從燈罩中溢散,遍布了絲線的宮室中連一只誤入的蛾子也無,明亮的光線拖曳下長長的陰影,它把主人的影子安放在傀儡的身上,又讓傀儡的影子徹底融入了黑暗中
在一片寂靜里,套房的大門突然被敲響了,再輕微的聲音在深夜中都顯得格外刺耳,繆宣當即就扔下筆,讓傀儡偽裝的女仆打開大門其實不偽裝也沒關系,趕來傳遞信息的是信鴿的成員,她早就見過傀儡的真面目了。
“殿下”侍女也不耽誤,她直接道,“公主殿下發熱了,陛下正召集醫生們會診。”
繆宣一驚“愛娜發燒了”
侍女“是的,但醫生們給出的初步診斷結果很樂觀。”
繆宣當機立斷“我這就去愛娜的寢宮,你先代我匯報女王。”
侍女“是”
當血液從鴿子的體內被注入稚齡女孩后,排異反應,就成了兩者相融而必不可少的一個階段。
也許當代的醫學還沒有就此結論做出應用和推廣,但在多次殘忍的實驗中,駿鷹卻率先總結除了這個規律來。
即便是血緣再近的血親,在排異的階段也會有大大小小的反應,大到昏迷休克,小到發燒困倦,這都是無法避免的。
而作為代價,排異反應會同樣也會反饋在他本人的身上。
窗外是熾烈的陽光,在厚重的積云下沒有一絲海風,總督的宅邸中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敢在這里發出噪音,以免引得宅邸主人的不快。
駿鷹靠在椅背上,他的左手已經徹底麻木,在回收血液前便是一塊徹底的死肉,動彈不得,而他的右手仍然運動自如,那只炭色的鳥兒完整又栩栩如生。
駿鷹用手背碰了碰額頭,果然滾燙。
對小女孩來說難受不已的病痛對他來說不算什么,只是發燒而已,他曾受過多少遠勝于此的傷痛呢
數不清了。
但這一次的代價反饋卻仍然讓駿鷹的情緒糟糕到了極點,不論是高溫還是燒熱,亦或是縈繞在耳畔的、那來自遠方的聲音,都讓他回憶起了某個烈火焚燒的夜晚
那是房梁在吱呀著坍塌,明亮的火光中,被毒死的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那副可笑的神情,與她那死不瞑目的情夫格外相似。
為什么啊,你不是我的媽媽么
這么憎恨我,為什么要生下我呢
好燙啊,媽媽
好燙啊,媽媽
媽媽,不要告訴哥哥,別讓他擔心。
嗚媽媽,我好難受啊
當那屬于過去男孩的哀嚎與耳邊另一個女孩的哭聲混在一起,堵住耳朵也擋不住分毫,因為前者來自駿鷹最狼狽的記憶,而后者則來自被注入了他血液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