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鷹坐在窗臺上,安靜地望著遠處的海濤,耳邊傳來的是隔海對岸的對話。
哥哥,我知道錯了
女孩蔫蔫的聲音響起,帶著點啜泣。
駿鷹不無惡意地想,看來這小親王已經把他的表妹馴服了,這公主對他一副敬畏又親近的樣子,也虧得女王放得下心。
也難怪他會有這種想法,畢竟要是駿鷹和錫蘭親王互換,他也會這樣做控制稚嫩的王儲,蒙騙蒼老的女王,在必要時刻清空所有障礙,最后登上王位。
斷了腿也又怎樣錫蘭親王的血脈可是再正統不過的,就算他進一步失去了生育能力,王位也不是不可能得到
最起碼,比他這只駿鷹可要容易得多。
而且駿鷹非常樂意看到小公主倒霉,這驕縱的女孩是個典型的斯圖亞特王室公主,她的藍眸和金發讓他聯想到了生母,更何況,她也是個“愛蒂”。
憑什么呢這個幼稚,虛榮,孱弱又傲慢的女孩。
生來就擁有著最尊貴的血統,最崇高的地位,以及最無私的母親。
只聽小公主怯生生道不過我覺得這次發燒就是因為著涼的緣故,不是那只鴿子,哥哥不要生氣好不好
不,愛娜,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生氣少年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我只是十分擔憂,甚至還有些。
愛娜,姑母從沒有和你說過的吧,我是怎么失去這雙腿的我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因為一場事故才殘疾的。
聽到這話,駿鷹有些訝異地挑起眉毛。
以己度人,他認定了小親王痛恨與自卑的源泉就是那殘疾的雙腿,因為這是導致他無法繼承王位和忍受傷痛的原因,沒想到他竟然會利用這一點
少年的聲音變得有些斷斷續續的,但駿鷹仍然聽了個大概,小親王確實是在回憶著當年的變故,平鋪直敘,沒有夾雜太多的個人情緒。
然而問題就在于太平靜了。
不論是描述幼年時鼓動外出的同伴,還是介紹那造成傷勢的罪魁,在遣詞造句中,小親王使用的一直都是簡練且客觀的描述,他的聲音里聽不出負面情緒。
就像是在講述一個古老的故事,而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過往。
駿鷹自認為他是一個通曉人性的人,甚至連能夠“讀心”的海盜都逃不過他的謀略,他看人從來都是極準確的,而這一次也是一樣。
有那么一刻,駿鷹仿佛看到了時年少的自己,但當時的他也能做到這個地步嗎在和人談論起父母時,他也能這么客觀,像是完全事不關己一樣嗎
就算再做足了準備的情況下,仍然很難。
可是這位小親王卻做到了,他編織出這樣的故事,欺騙女王和王儲,把控皇室,以親王的身份在夜鶯的體系下建立了只屬于自己的勢力。
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城府
駿鷹從不啻于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他人的想法,此時的他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找到了同類,他心中緊隨其后便浮起了濃濃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