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來來往往的侍衛們投來審視的視線,駿鷹便做出一副不得不趕去廁所的模樣,還時不時地望向身后,仿佛多舍不得那份熱鬧似的。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給了授勛儀式,駿鷹便百無聊賴地掃視這匯集了形形色色的人群,直到他在遠處一方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位坐在輪椅上的青年。
幾乎是一瞬間,駿鷹就認出了這青年是誰,他本能地停下了腳步,耳邊都似乎響起了這青年的聲音。
棕栗色的短發,白得有些病態的肌膚,挺拔單薄的脊背,流暢而硬朗的側面線條,眉眼溫和,唇角微微翹起,眼眸湛藍,像是冬日朝陽下的深海。
這可真是相當美好的外貌。
這一幕和駿鷹所想象的“錫蘭親王”截然不同不,他的身上沒有一丁點的陰郁和憂愁,他的身上也沒有那野性和渴望所構成的火焰,他寧靜的就像是平和的水,連帶著那笑容都輕松又溫柔。
明明是親王殿下,但他就這么等在最外層,在這群根本不認識他的商人市民中,在周圍人對殘疾者充斥同情的偏見視線里,遠遠地看著他的妹妹尊享榮光
不該是這樣的。
駿鷹想,這家伙隱藏得未免也太深了,難道周圍有什么暗中監視他的人么,這讓他不得不做出這種姿態他身后的侍女和侍從不,都不像。
也許兩年前的駿鷹還想過要殺死錫蘭親王,但如今他更想做的是揭露這小親王的真正面目。
這實在是太讓人好奇了,這世上怎么會有人這么能偽裝呢
駿鷹冷笑,他走出陰影,巧妙地向那小親王靠近,他想要更仔細地看看這血緣上的表弟,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還想和他搭幾句話。
雖然可能會引起小親王的警惕,但那很有趣不是嗎和一位有血緣的陌生謀殺者會面,想想都很有意思。
此時高臺上已經開始嘉獎起年輕的軍官了,最年輕的那位才二十一歲,長得是英俊魁偉,禮服給他勒出了挺拔的脊背勁瘦的腰肢,讓觀禮的夫人小姐們好一陣騷動。
駿鷹的行動暢通無阻,但也就在這一刻,正望著高臺的青年猛地轉過頭望過來
也就在這一瞬間,駿鷹也本能地感到危險,他沒有猶豫,幾乎是立即就閃身拐入了身邊的走廊,肌肉反射讓匕首從袖中滑入了掌心。
駿鷹熟悉這種感覺,那是一種水手在歷經危險后磨練出的警覺,就像是在面對即將到來的夏夜暴風雨。
這是怎么回事是他的視線引起了那小親王的警覺嗎,還是說,那青年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往這邊看呢
駿鷹后退幾步,透過花藤的縫隙向外望去,再次捕捉到了錫蘭親王望著這邊的視線。
那雙湛藍眼眸中的溫柔早就消失了,它變得銳利逼人,而青年的臉上也不再有溫和的笑意,他定定地望著這個方向,對身邊侍女囑咐著什么侍女的肢體動作變得僵硬,她很快就慌忙離開了。
駿鷹在短暫的怔愣后,捏緊了刀柄
不,不是的,那不是什么對危險的感知,那小親王已經發現了,他就是認出了他的身份,他的警覺不是因為陌生人的注視,而是只針對“駿鷹”的。
他發現了
即便沒有什么確切的依據,但駿鷹就是知道,這位養尊處優的親王殿下,已經認出了他他發現了那個在幼年相時遇的施暴者,發現了那隱藏在血腥幕后又順利脫逃的主犯,發現了遠處某個悄然靠近的人、正是對尼亞特爾柏的皇室不懷好意的“駿鷹”
駿鷹有些訝異地笑起來,緊接著心中便升起了一股說不清的驚喜與期待。
他是怎么察覺的難道他記住了他么靠什么,就憑著那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