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貞沉默了半晌,說“即便有那東西,也早已經隨尸身腐爛。而今又豈能找尋的到。”
蕭沅沅聽他這么說,一想,也確實無法。這么多年了,埋在地底下的東西,豈有不腐爛的。
夜里,蕭沅沅留下周彥昌,同他說話。
周彥昌說“泉下之事,不過虛妄之說。將死之人以求安慰而已。太后向來信佛,極在意此事。既然是心病,娘娘不如找一束頭發來,當著她的面燒了,也好讓她安心。”
蕭沅沅只得命周彥昌去做這件事情。
頭發尋來,眼見著拋入火中焚毀掉,太后才終于釋然。當夜,太后就溘然長逝。
滿宮上下,皆是嚎啕之聲。
趙貞伏在太后床前,哭的涕淚交加。蕭沅沅覺得,他遠不至于如此傷悲,想必只當他是做給人看,然而他哭的情真意切,好像真的肝腸寸斷一般。
蕭沅沅實在哭不出來。
她心里也很難過,覺得傷心。太后畢竟是她的靠山,而今她的靠山倒了,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可是她已經很多年不流眼淚,裝也裝不出。她只能假意掩涕,一邊跪下,勸慰攙扶趙貞。
太后離世的三天里,趙貞水米未進。
蕭沅沅操持著宮中事,還有太后的喪儀。趙貞則躺倒在床上,不吃不喝。
夜里,她料理完事,來到趙貞的床前。趙貞躺在枕間,閉著眼,臉如死灰。侍女送來了粥,他也不吃,宮人們都急得沒法,輪著勸。
蕭沅沅從侍女手中接過粥,示意人出去。
趙貞聽見她的聲音,有些痛楚地扭過頭,只不言語。
蕭沅沅低頭盛了一勺粥,輕輕吹了吹,勸慰他“皇上吃點吧。又不是鐵打的身子,不吃
怎么行。心里再難受,也總得吃東西。”
趙貞道“我吃不下。”
蕭沅沅關切地說“吃不下也得吃幾口,吃進肚再說。皇上是一國之君,這天下萬民還仰仗著你。皇上不吃東西,臣工們都會擔心的。”
趙貞扭過頭,注視著她“臣工們擔心,那你呢”
蕭沅沅道“我也擔心。”
趙貞目光柔和“我這些日子看你,雖日日在太后身邊侍奉,夙夜勤勉,然而不曾流淚。臨終時,也不過哭了一兩聲,也未見著眼淚。你是否還記恨著她前世逐你出宮之事”
蕭沅沅搖頭“那都過去多久的事了,早就不恨了。”
趙貞道“不恨,但畢竟還是有隔閡的。”
蕭沅沅“皇上怎么說這些。太后離世,我也傷心。只是皇上這般難悲痛,總得有人支棱著。要是咱們兩個都倒了,這一堆事可怎么辦。”
“你這人心硬。”
趙貞伸出手,刮了刮她的眼睛下方,確實沒有眼淚,失落道“要是我死了,你也不會流淚的。”
蕭沅沅無奈嘆氣“皇上怎么如此多心。”
蕭沅沅將粥遞到他唇邊“多少吃一些吧。”
趙貞沒有再拒絕,就著她手,吃了幾口,道“嘴里都沒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