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外圍的白霧陰森滲人,然而森林內的薄霧就像是普通的晨霧,潮濕中帶著淡淡的涼意,凝結在樹葉上化為了剔透的水珠。
兩個怪物對視而望。
赤裸著上身的怪物五官被棕色的木質面具覆蓋。
木制面具上本該是眼睛和鼻子的位置,只有幾道潦草的劃痕,像是面具主人隨手刮蹭的涂鴉之作,這原本應當是可愛的,可這個詭異的生物像極了一塊不會說話的石頭,面具便隱隱透出不祥的氣息,仿佛一旦和他對視就會受到詭異的詛咒。
站在樹下穿著管家服的怪物身材修長,姿態從容而優雅,就算被印著紅圖騰的黑色面具遮住臉,也能感覺到他這時臉上的表情一定是笑著的。
薄霧中沒有任何的蟲鳴與鳥叫,氣氛一時間安靜極了。
半晌,戴著木質面具的怪物先有了動作,他沉悶地攥著手中的號角,轉身離開。
面具連接著鴉羽似的黑色羽毛鋪在身后,隨著動作在脊背后挪動,藍紅黑的油彩畫從他的肩頸延展到緊實的腹肌,仿佛神秘部落特有的紋身。
渡鴉是一群游離在怪物之外的怪物,他們從不會主動與怪物搭話,少言寡語是這個族群的標配,而向來暴虐的怪物們也鮮少會與這個族群打交道。
沒有得到回應,在任何一個渡鴉看來,怪物都應該會覺得無趣,隨后離開。
然而,這位名叫比利弗的怪物,卻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的尷尬,也沒有選擇離開,他聲音依舊帶著愉悅的笑意
“我聽其他的怪物說,閣下也是這片森林的新住民。”
“閣下真是會找地方,這里可太舒服了。”
比利弗和這位高大的怪物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語氣略帶些感慨,用一種不惹人厭煩的聲音,跟眼前這個沉默寡言的怪物交談。
怪物一直沒有回應。
唐清也沒有時刻都在說話,只是偶爾說上一句。
或許是因為副本當初通報過神靈,這個怪物在祭司出現的時候沒什么反應,倒是自己這個陌生的怪物出現后,他有了一點反應,不過,總的來說,眼前的怪物確實很沉默。
只是對方回不回話不重要,畢竟這個怪物也是外來者,想來知道的信息應該不算多,唐清率先來找對方,只是為了營造出自己要搬進來的假象。
上一次自己以管家的身份進入莊園是因為工作,而這次作為外來者突然出現在森林中自然要給解釋。
眼前這位同為外來者的怪物,自然是最好下手的一個。
唐清想著,不經意地道“在幾個副本中顛簸這么久,我一直在找一個能暫時落腳的地方,這里環境十分舒服,不知閣下覺得這里怎樣”
說完,唐清已經做好了對方繼續沉默的準備,計劃著再說上幾句就可以離開,不過,不知道這一句話,戳中了這個高大的怪物哪個點,唐清能明顯感覺到這個怪物輕輕地看了自己,他停了下來,下一秒耳邊來了低啞的聲
音。
似乎是已經很久沒有說話,這個比他高一個頭的怪物沙啞地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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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不知道我這段時間幾乎沒有和其他怪物交流。”
姿態優雅的怪物,聲音依舊帶著笑意,但隱隱能從中發現些許不悅,似乎是內心壓抑不住的憤怒,在這個時候泄露出了一絲“作為侍奉強大怪物的管家,我侍奉過許多強者,然而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副本居然出現了一位人形神靈,他毀了我上任主人的家。”
“也毀了我熱愛的工作。”
說到這里,這位溫和的怪物徹底掩飾不住內心的憤怒,他臉上黑色面具從眉骨到下頷線,仿佛被侵蝕消融一般爬滿了血紅,而原本隱隱涌動的紅色圖騰則似乎要往黑色轉變。
濃重的血霧隱隱浮現在他身邊,仿佛地獄深淵沾染著無數鮮血,叫囂著要把那位傷了他主人的神靈給吞噬。
“抱歉,我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