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溜溜的大石頭周圍全都是湍急的溪水,叮咚嘩嘩的水聲不絕。
于音討厭曬太陽,但坐在這里無處可躲。
他起身往石頭下滑,腳才剛沾到水,就被抓住了。
于光就在石頭旁邊洗澡,手托著于音的腳掌“下來干什么,你該多曬曬太陽。”
才出水的手濕潤帶著涼意,不過片刻就再度散發起熱量,透過腳部的皮膚傳遞給于音。
于音掙開他,漆黑的眼珠子被強光照得縮起,鼻腔漏出一聲沉沉不滿的哼聲。
他不想曬太陽的意思表達得很明顯,于光只得把這個像小雞仔一樣撲騰的弟弟抱起來,放到岸邊一處樹蔭下。
“到這里總行了吧”
到了陽光沒那么熾烈的地方,于音終于放開扎進于光胳膊的手。靠在了岸邊的石頭上。
于光撓撓胳膊上幾個彎彎的月牙痕,回到水里洗澡,他低著頭把腦袋整個浸到水里,用香草汁液搓洗頭發。
他自己的頭發也用小刀削短了,感覺輕松很多。
洗自己比洗脆弱的弟弟快多了,手法是同樣的,就是更簡單粗暴一點。
滴著水的腦袋從水里抬起來,揉開睫毛眼窩的水,回頭看岸邊的于音,發現他枕著石頭閉著眼睛。
頭頂有一樹野杏花,吹落了不少花瓣在他身上。看起來很平和無害。
現在正是杏花開的時節,這片山間長著許多野杏樹,粉白如云,一團團混雜在青翠的綠意中。
有不少上游落下的杏花瓣混在溪水里被沖下來。
于光洗完澡,又順手把換下來的衣服搓洗了。不過擰干的時候,力氣稍微大了點,破舊的衣服發出不堪重負的崩裂聲。
嗯,得賺點錢買新衣服了。
于光面不改色地把衣服放進盆里,走到岸邊,抬手像拍灰塵一樣,把于音身上的花瓣拍掉,又把他背起來。
“走,回去了,不能在這里睡覺。”
他們回到小屋,于音再次被安排在屋外的小木凳上坐著曬太陽,而于光,他在對小屋做一個徹底的清理。
屋內傳來砰砰的動靜,大開的門洞和窗戶里不斷飛出灰塵。
于音起身,慢慢離小屋遠了點,換到曬不到太陽的陰影里,側頭露出思索的神色,手指繞過自己肩頭上短短的頭發。
他的頭頂的樹枝間,悄無聲息織出一片網。
虛無的目光沒有落點,忽然因為陌生的人聲而動了動。
“他是住在這邊吧我記得楊三叔的木屋就在這里
。”
“是這里,我以前還來這里玩過。”
“出了那個惡鬼的事,大家都不來山上了,好久沒來,我都覺得這山上比以前更陰森。”
“也不看看這里死了多少個人說不定他們幾個的魂還在山上。”
兩個村人說著話接近這邊,他們是被村長吩咐來請恩人去吃飯的。
他們這邊的習俗,人家幫了大忙,不管怎么都要置辦一桌豐盛的酒席招待。
惡鬼在這山上吃了好幾個人,村子里膽子大的男人都太不敢上山了,現在惡鬼已經除掉,大家還是有些膽怯,選了火力最旺的兩個男人來請人。
想靠說話壯膽但難掩害怕的兩人走到這里,已經能看到木屋,也聽到了那邊的動靜,心氣一下足了,腳步也加快了很多。
轉過一個彎,兩人突然看見坐在路邊的人影。
看清對方的臉,兩個人的目光都開始發直,不自覺被他吸引,露出癡迷的神色,腦子里渾渾噩噩地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