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們繪制這圖騰的人是誰”陸時鳴語氣有些冷地開口。
“是”窮奇眼珠轉了一下,在陸時鳴面前,他的態度不敢像在江陽面前那樣猖狂,但顯然,他也不打算老實交代。
在他胡編的內容出口前,火幕又一次開始移動,這一回不是之前的平行前移,而是向內收縮,容窮奇安全站立的空地越來越小,他趕緊縮起身體,同時大叫道“是淵主我們的新首領”
“淵主是誰”陸時鳴又問。
他并未停止火幕的收縮,窮奇碩大的身體在此刻成了累贅,他的后爪不慎碰到了火焰的焰尾,當即痛得大叫,他被逼得變成人形,半蹲下身,可火焰還是越逼越近,灼燙的熱浪撲面而來,窮奇神情驚駭,哆嗦地叫著“是、是”
他似乎想開口,卻又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嚨,他用力到脖頸爆出青筋,面色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充血漲紅,卻還是吐不出一個字。
即便是江陽,也看得出,那個叫淵主的一定給窮奇下過某種禁制類的法術,使得對方無法開口吐露他的秘密,這種情況下,繼續逼問也不會有作用。
理智的做法,陸時鳴該收回法術,將窮奇連同這一眾妖怪一起交給緝妖司,等緝妖司找到解除禁制的辦法后,再行審問。
但江陽扭頭看著陸時鳴,陸時鳴神色冷漠,全無停手的意思,而在他的右手,那串曾經亮起過一次的念珠,其中六顆稍大一些銘刻著符文的檀木珠子上,此刻亮起了第二顆。
就在窮奇即將被火焰燒成灰燼前,突然的,一道與灼熱火焰相對的冰寒水汽開始在溶洞中彌漫,冰冷的水流憑空而來,沿著火焰的脈路流淌。
火焰受激一般地爆燃,水流并不像火焰那般威勢赫赫,它靜謐無聲,卻也無孔不入,帶著無法忽視的森冷寒意,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對沖,溶洞內升騰起巨量的水汽,像是海上迷幻的霧靄。
水霧深處,傳來一道悠遠空靈的男聲,他語調奇特,嗓音動聽,像是在念誦某種法術的咒文,又像是在吟唱一首遙遠古老的玄妙歌曲。
這是江陽聽過最好聽的聲音,像是人間不該有的天籟,也像是那些總也想不起來的夢里,反復回蕩的搖籃曲。
他突然感覺有些恍惚,身體無意識踉蹌了一下。
無人注意。
陸時鳴冷沉的視線落在前方,那聲音傳來的水霧深處,隨著這聲音的由遠及近,聲音的主人也漸漸從迷霧后露出真容。
他罩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過長的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孔,只露出那帶著幾分涼薄笑意的淡色唇角。
他周身環繞大量潮濕的水汽,像是行走的雨云,他行經過的地方,那些困鎖住妖群
的火焰在水汽下化為蒸騰的白煙,消散熄滅。
脫困的眾妖不再恐懼后退,猶如找到了主心骨,他們一同聚攏在男人身后,跟著他的步伐,一步步朝陸時鳴走近。
江陽甩了甩腦袋,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看到男人走到窮奇身邊時,終于停下,隨手解除那方才差點要將窮奇燒成灰燼的火焰籠網后,他抬起眸子,一張俊美的臉映入江陽的視線,同樣是美到讓他驚艷,卻又跟陸時鳴和胡瀚予的不同,除卻完美的五官之外,他臉側靠近耳部的位置生著幾枚青藍的鱗片,不覺丑陋,反倒顯出一種妖異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