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時之間讓這荒涼的郊區都“熱鬧”了很多。
寧源生面無表情的抓住陳一七冰涼的手臂,一下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都還是濕漉漉的,于是他轉頭看向周圍的人“有干凈的衣服嗎”
他比陳一七還高,雖然有著一張娃娃臉,但氣勢是足的,平平靜靜不高不低的一句話說得周遭都安靜了下來。
有人遞過來了衣服,寧源生便帶著滿臉茫然的陳一七回到了車上,他站在車門邊“不死前輩,先把濕衣服換了吧。”
濕衣服穿著不舒服的。
陳一七像是呆愣愣的,他遲緩的抓著衣服轉過頭看向寧源生,一動不動。
寧源生低下頭,他聲音放低“不死前輩,你是想說什么嗎”
陳一七呼吸平緩,他緩慢又用力的眨眼,微微探頭看向寧源生身后,他視線輕飄飄的晃過那些陌生人、晃過廢棄的游樂場,然后他開口“萬、”
只說了一個字他就磕巴了下,于是便停下,過了一兩秒后他重新開口“萬花筒沒有出來”
不等寧源生說話,陳一七自問自答“對。”
“她沒出來。”
“我找過了。”
沒有在門口找到萬花筒。
于是他轉身往游樂場里去,他進去了游樂場,卻沒能再進去界間。
但他還是找了一遍。
沒有。
整個廢棄游樂場里全是灰塵,沒有阿夢加、沒有病人、沒有玩偶、沒有萬花筒。
那個摩天輪,也不會轉動。
陳一七突然伸出手關上了車門,將寧源生和其他所有人都擋在了外邊,然后他脫去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隨后拿起那干燥的衣服套在頭上。
他就這么停住了。
卡在脖子上的短袖不上不下,陳一七一動不動。
“耶克莫多。”陳一七聲音僵硬,像是喉嚨里被灌了水泥,他感覺自己兩頰有些酸痛,牙齒也有些累總之,哪里都很不舒服,所以陳一七便很慢很慢的問“她死了對嗎”
回憶因為不斷的回想變得越來越清楚,陳一七沒有眨眼“她是不是,不是跟我一起進入摩天輪的萬花筒”
陳猊遠沉默無聲。
陳一七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重新開始自己的動作,但是無論如何好像都有點奇奇怪怪的感覺,皮膚接觸著衣物的感覺不太對勁,,干燥的衣服好像還沒有濕漉漉的衣服穿著舒服
不過,這都不重要。
反正他還活著。
就他一個人,還活著。
這些不舒服的感覺,
全部都是活著的代價。
感到不舒服的眼睛、不舒服的臉頰、不舒服的皮膚不舒服的全身上下。
都是他獨自一人幸運活下來的證明。
所以陳一七深深吸口氣,
他揉了揉自己莫名其妙很僵硬的臉,然后打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