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實最初那個時候,就是第一次死而復生的時候,他幾乎沒什么感覺。
眼睛一閉一睜后,那個家里除他之外的人,都死了。
所以他是猜測的,猜那個時候他應該也是跟著大家一起死了一次。
這個一覽無余的房間特別沒有隱私,那個大大的玻璃窗外,白大褂的青年也還一直在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于是陳猊遠猶豫了一下后,轉過身背對著對方開始閉目養神,盡量忽視掉那打量的目光。
最近他偶爾會很容易想起過去的事,但其實陳猊遠的記憶里沒有什么太深刻的事,至少他自己覺得那些都不深刻,所以就算想起來,也會奇怪自己為什么想起來。
只是這種回想讓陳猊遠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親生父母的模樣他怎么也想不起來,偶爾能想起父母五官中的一部分,但完整的臉怎么也想不起來。
但是對于過去發生過的一些事,還有同時期記憶里存在的別人了就像那個叫張安知的人,他都能記得。
唯一記不得的就是父母的模樣。
父母是在他很小的時候突發意外死去的,陳猊遠找不出有什么不對,而父母去世之后他就去了福利院,因為長相端正和不哭不鬧的性格,他很快的又被收養。
只是那家人沒幾年后落魄了,養父好像是出了什么事,被抓了。
于是養母就帶著弟弟妹妹和他趁在過年的時候回了老家,投奔了外公,并打算在老家留上一段時間,直到孩子再大一點。
那是個很偏遠的地方,交通不便利,人煙稀少,房屋錯落十分稀疏,聽養母說早年本來是要帶外公離開山村一起生活,但是外公一直不愿意離開。
養母安撫著陳猊遠,說以后會離開這,但其實對陳猊遠來說,在繁華的大城市與偏遠的小山村里生活,本質上沒有特別大的區別。
因為他沒有什么欲望。
幾乎在任何事情上,他都沒有表現出欲望。
倒是厭惡的事情有。
他怕疼,怕身體上出現的所有創口,哪怕很小的傷口都能讓他不自覺的皺眉很久。
而且眼淚會因為身體上的疼痛而控制不住的下落,哪怕陳猊遠覺得那是自己能夠忍受的范圍,但就是無法控制。
他厭惡這個,但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有的這個毛病。
所以如果非要說他有什么欲望那就是不要受傷,不要疼痛,不要哭泣。
不過沒多久,陳猊遠就某一天里莫名其妙的生了重病,高燒不斷,渾身上下都疼到死去活來,他聽到了奇怪的聲音,緊閉上眼也能看到奇怪的景色。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那是感染天晶病的征兆,只是覺得每天都很痛苦,而有一天夜晚他哭抽之后模模糊糊的聽見外公與養母的聲音,還有弟弟妹妹的聲音。
在過于嘈雜的耳朵里,他只能確定那是他們的聲音,但是一個字眼都聽不清。
然后。
然后。
陳猊遠睜開眼看著面前潔白的墻壁。
然后
他退燒后清醒,便看到養母死了,弟弟妹妹不見了。
外公也死了,而且外公應該是第一個死的,然后他年邁的身體被怪物占據,隨后殺了養母,并在啃食著她。
陳猊遠坐在床上,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找不到弟弟妹妹。
還沒退燒的腦子渾渾噩噩,陳猊遠莫名的看向了“外公”那皮包骨的身軀,看向那只有肚子鼓鼓囊囊的瘦弱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