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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紅花福利院。
夢里這幢建筑的剪影時現時隱,像藏在霧里,很模糊。
方燃知身體顫抖啜泣了一整夜,根本停不下,魚肚白暈染天際時,他仍窩在陸霽行懷里哭。
肩頸小幅度地痙攣,悲傷情緒過久,有點抽搐。
陸霽行安撫地揉他后頸,揉他腦袋,低聲哄“別哭,沒欺負你,乖。”
方燃知聽不見,仍然陷入夢中,沉浸在難抽離的情緒與身體反饋中,無聲嗚咽地掉眼淚。
誘哄的音色當即放得更輕,甚至夾雜蠱惑,陸霽行道“好了,好了,只只乖。寶寶乖。”
夢境突然變得好深,年少時所待過的地方,終于巍峨高大地立在眼前,拉扯著方燃知的精神跟肉體下陷沉淪。
紅花福利院。
他自記事起就住在這里。在這里上幼兒園和小學,中學后才得到資助。
里面有許多小朋友,比他大了幾歲的,比他小了幾歲的。他們全都是被拋棄的孩子,沒有爸爸,沒有媽媽。
孩子間相互取暖。方燃知有好幾個比他年齡小的朋友,大孩子卻不愿意跟他們玩。
不知道為什么,那些大孩子還總是不開心,永遠都不怎么會笑。只有在見到
方燃知下意識地往身邊的惟一的熱源靠過去,想要把整個人都塞進陸霽行的懷抱似的,仿佛很害怕什么東西。
陸霽行緊緊擁住他,反省是不是自己過分,難得理智清醒泛起自責,淺吻方燃知的額頭,不停止地說誘哄的話,像哄小孩。
”茶茶姐”
方燃知呢喃出聲。
陸霽行動作驀地僵頓。
臥室的落地窗在兩個小時前拉開了,上面似乎還有兩只手十指緊扣按在上面的潮汗指溫,方燃知雙腿抖得像篩糠,根不住。陸霽行像不久前那樣,胳膊有力地環掐著方燃知的腰身,不讓他墜落,力度愈發緊致,后者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難受地擰眉哼哼。
“先生”方燃知頭頂的軟發蹭過陸霽行的下巴,胡亂地仰臉去親,閉著眼睛根本沒醒,不甚清晰的咕噥卻很熟練,猶如短時間內說過上百次,“先生,不要別生氣了,你疼疼我。”
“先生。老公”
耐心地聽了許久,后面的話也全是自己,甚至還有殺手锏般的稱謂,陸霽行臉色這才稍顯回暖,重新端起大度,決定不和小愛人斤斤計較。
方燃知睜眼的時候大概是下午,他不太確定。
投在瞳底的冷色調的落地窗拉得很嚴實,夏日的烈陽使勁兒穿透,有光線鉆進來。
找出極盛的一縷陽光,能夠判斷出太陽的大致方位。
好像確實是下午了。
眼睛有些酸脹,哭太久果然不舒服。方燃知閉目適應,隨后重新睜開尋某道身影。
陸霽行不在。
對,他得去公司,現在肯定在總裁辦公室。
陸霽行先生昨天
黃金蠶絲的薄被從下巴拉至鼻尖,再到眼睛,方燃知臉熱地把自己蓋住,只露出亂糟糟的頭頂。
直到現在方燃知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話說錯,但他記得陸霽行的舉動,大概能猜到了。
被從水中撈出去的時候,方燃知已有些神志難清,想躲開陸霽行的大手。陸霽行卻穩若磐石不動如山地把他按在懷里,漠聲問道“只只,這次你騙我,做的對不對”
胳膊無力地虛環住陸霽行脖子,方燃知的臉埋在他頸邊,努力搖頭“不,不對”
“能認識到錯誤最好,要是你再騙我,”陸霽行側著眸,余光似夾挾警告,“你不會想到會發生什么。”
在浴室的三個多小時,已經不是人待的,回到臥室下午的烈日透過落地窗滲進來,方燃知躲進被子里,更不敢露頭了,緊閉眼睛不敢回憶。
等等,昨天晚上先生是不是說了什么話
說要把他關在房子里
方燃知猝然睜眼,不太確定聽到的是否真實。當時他腦袋昏沉,在浴室待了那么久,體力本就要告罄,累得幾乎睡過去,還要膽戰警惕抵達臥室的陸霽行。
所以他到底說沒說
如果是陸霽行要關他。
那
“是不是已經醒了。醒了的話起來吃飯。”床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方燃知一驚,忙扯下蒙著腦袋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