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抱坐在床沿后,他自己則仍半跪著,大手探向方燃知的后頸,按住下壓,再像試體溫那般貼額頭“只只,對不起,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誘哄的語氣前所未有。有自責,有心疼,有溫柔,哪一面都是方燃知喜歡的。
熟悉的先生終于回來了,方燃知看著陸霽行,眼睛卻變得更紅。
他癟嘴委屈得不行,像在外嘗到不開心的情緒而要立馬跑回家告狀的小朋友,非常想訴說自己的委屈。
可面前的人就是方燃知的大家長,所以他只能顫著音色,用告狀的語氣支吾地說“您太兇了,我有點怕”
“不怕,只只不怕,”陸霽行的拇指摩挲方燃知的臉頰,來來回回,反反復復,“是我誤會你跟陸啟,是我不好,抱歉。”
平時紫荊不管有沒有人,家政阿姨都會給家里一周做一次大掃除,不過床底是盲區,總有顧及不到的邊角。
被子的正面,因為方燃知趴著摩擦地板而沾染了灰塵,不是很多,只是因為被子是淺色,所以顯眼了些。
方燃知探出手,輕輕地在上面拍打著,害怕陸啟沒有解釋得清楚,還是不敢抬頭,問“先生你們都,聊了些什么呀。”
“沒有聊什么,”陸霽行起身坐上床,出聲反問道,“他前男友的名字叫郁臣”
旁邊的床面微凹陷下去,方燃知還反應未及,就被一雙手隔著被子掐住腰抱起來,隨后他便坐到了陸霽行的大腿上。
大人抱小孩兒的常規姿勢。
方燃知不自主地靠住陸霽行的胸膛,腦袋上的被子沒有滑下去,他就這么仍只露出臉,抬首望著陸霽行,小幅度地點頭,為人確定了答案“嗯。”
陸霽行垂眸,扒了他頭頂的被子,讓那顆毛絨絨的腦袋現出來,問道“你一
直都知道”
“嗯。”被扒的方燃知似乎突然丟失了安全感,想重新裹住頭,但最終還是沒動,回答得更小聲了。
陸霽行抿唇,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說”
如果他提前知道,也不會被方燃知的“分手”沖昏頭腦,像頭毫無顧忌的野獸。
方燃知眼底浮起水霧,晶瑩的晃動,溫軟的性子在十幾個小時的嚴厲學習中,終于學會了埋怨人“是小啟小啟害怕,您會揍他,所以才讓我當時從酒店里回陸家,您也確實,表現得很生氣,他說您會打死他跟,郁臣的就是另外的,那個男孩子。我就不敢說,怕您真的,會想著揍死他們,所以我才,替他們保守,秘密的”
越說越覺委屈,方燃知聲音哽得不成型,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而后又覺得丟人,忙用被子遮住眼睛擦干凈,補充“其實也是,因為時間長了,我自己就給忘記了。”
以前陸啟說過那么多次,他說陸霽行如果發脾氣,是真的能夠讓神鬼退散的。
雖然很夸張,但他確實對他父親陸老爺子陸賀沖都差點動過手,所以陸霽行發起怒來,簡直就有股要和人同歸于盡的架勢。
這些都是陸啟告訴過方燃知的。
可方燃知曾經一次都沒有相信過,不僅不信,他還會在心里偏心地替陸霽行辯解,能讓陸霽行生氣,肯定都是別人的錯。
直到這一次
直到現在這一刻,方燃知了解到了,陸霽行生氣真的嚇人。
好可怕。
在暗室里,他真的覺得自己都要死都要壞釣了。
“你因為幫他保密,把自己搭進去了。”陸霽行用指背刮掉附著在方燃知臉上的淚水,“不過陸啟說得對,我確實敢揍死他和那個不知死活的家伙。”
冰冷無情的語調,嚴厲至極的家長管教,方燃知連眼淚都不敢掉了,打了一個哆嗦。
“不是在說你,別怕。”陸霽行揉他腦袋,斂了那道駭人的生息,輕聲說道,“只只,當時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沒有真的跟陸啟動手。”
柔軟的發頂因為抬頭的動作擦過陸霽行的下巴,方燃知從抱著他的男人臉上看到了珍重。
他下意識心想,小啟說得竟然是真的。
先生竟然真的會因為他而放棄教訓陸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