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滿嘴的火車未必僅是潛意識,更多是因為往
年被迫植入的潛移默化。
“什么叫做還現在還不能去”路煬遲疑著問了句。
“誰知道呢,
rdquo,
話鋒一轉“那你呢,怎么會這么怕鬼”
路煬卻又抿唇不語。
沉默持續了片刻。
賀止休正準備放棄追問,就聽路煬突然沙啞地開了口
“我爸出事的時候我正好目睹了全經過,后來一整年里,我基本一閉眼就會夢見那些,時間長了不敢睡,也不想睡。深更半夜沒事干翻鬼片看,結果就對這東西不太行了。”
賀止休想過也許會有原因,但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霎時間只覺心臟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把。
他微微低頭,鼻尖極輕地摩挲著路煬眉宇,仿佛在試圖透過光陰,安慰許多年前他未曾謀面時獨自蜷縮在被中、被噩夢驚醒的少年。
他放輕呼吸小聲地開玩笑“我以為學霸深更半夜睡不著,都是起夜學他個通宵呢”
路煬不自在地躲開他的磨蹭,胸腔下的恐懼逐步消退,然而心跳失速卻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姿態。
小屋太安靜,一門之隔回廊似乎響起細微動靜,然而這一刻誰也分不出神去在意。
片刻后,路煬在寂靜中平緩道
“組碟片的老板說那些片子最感人,結局都是好的,因為主角睜開了眼,一切死去的事物都是一場夢。”
他頓了頓,罕見得露出一絲無奈“結果后來發現,那都是為了過審硬改出來的。”
少年被困在日復一日的噩夢中,終不得已將夜不能寐的痛苦投擲于影片,只為一句結局睜開眼,一切便是莊周夢蝶。
然而影片之所以為影片,只因為現實是睜開眼后,既沒有莊周,更不會夢蝶。
賀止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路煬從踏入大門起,就透出一絲難言的恐懼;為什么在小臥室門口時,他尚未邁步入房,這人就揚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路煬怕的未必是鬼,而是那一場場與現實截然相反的虛妄。
門后回廊的動靜愈發明顯,腳步踩過樓梯的吱呀聲與門扉陡然開啟的動靜接二連三傳來。
路煬心底的恐懼徹底被鎮壓,然而難以言描的燥熱與心跳失速的頻率卻節節攀升,他暗吸了口氣,壓著動靜試圖掙開身前的賀止休
“有人來了,你他媽別壓著”
話音未落,路煬感覺一只手陡然覆住他后頸,近乎滾燙的熱度將那塊逐日敏感的皮膚灼的當場電流四起。
他幾乎是不受控地揚起下巴。
但尚未來得及反抗,熱度出乎意料地離開后頸,上滑,穿入柔軟黑發,最終輕輕捧住了他的后腦勺。
賀止休低下頭,在路煬眉宇落下近乎虔誠的一個吻。
所有動靜如潮汐褪去,天地仿佛在這一刻陷入靜止,只剩下熾熱的呼吸與躁動的心跳,彼此交織、共鳴。
與賀止休難掩的溫柔。
“電影只有一小時,但我們有一生,”
他說“不需要莊周夢蝶,也一定會是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