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止休卻說“那我哥就是基因突變了。”
路煬一愣,難得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
“我爸媽是最典型的aha和oga,甚至包括我祖父母那一輩也是,二代人里沒有一個beta,”
賀止休淡淡道“但我哥是個beta。”
醫學上什么病例都有,aha和oga結合誕生beta雖然罕見,但未必真的沒有。
畢竟連beta都能二次分化成oga。
即便是因為世界規則下的強行促使。
“可能真的像你說的,基因突變,所以從我出生的時候,他就一直在住院,住了很多年,接受了很多種治療。在我印象里,他只有每年春節才會被接出院,吃完年夜飯,我爸媽再開車把他送回去。”
大概是為了不完全沉入那段過往情緒中,賀止休垂下眸,細細摩挲著路煬虎口那寸柔軟的肌膚,停頓了下,才接著說
“大概一直到我二年級還是四年級反正就那兩年吧,他還是沒能扛過去。”
樓下有風尋覓而上,aha腦后一縷小辮子微微晃了晃。
路煬走到他身邊,同樣倚著欄桿,交握的雙手自然垂落在他們之中,背后是交錯的樓梯,眼前是銹跡斑斑的鐵門,身邊一步之隔就是月色。
“沒治好么”路煬淺聲問。
賀止休停頓了下,接著才沉悶地嗯了聲
“臨床案例太少了,且幾乎樁樁因人而異,每個人的病因,特征,表現方式都不一樣,除了基礎治療之外,基本全靠個人意志力強撐。”
但人的意志力從來有限,再堅韌的精神也會在不見天日的虛弱與病痛中逐漸消磨殆盡,尤其只是一個十幾歲尚未成年的少年。
當所有的希冀不復存在,醫療手段也彈盡糧絕時,生命便無可挽回地走向末路,去往深淵。
路煬握了握賀止休的手“人各有命。”
“那倒是,”賀止休長吐一口氣,輕聲道“但我爸媽無法接受。”
路煬猜到了什么。
“他們太愛我哥了,無法形容,可能覺得愧疚,給他帶來一個天生殘缺的身體,所以拼了命想救他。但醫生不是萬能的,所以他們也做過了很多另類的努力,可惜無一例外全部失敗告終。”
賀止休聽不出情緒道“我哥葬禮結束之后,我媽就出國了。”
失去親人的痛苦路煬自己也體會過,難熬,想逃避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人可以堅持待在會讓自己痛苦的地方度過數日。
但從另一個角度看,這對賀止休也是一種不公平。
正如世上沒有人能把一碗水端平,也意味著也沒有人能把一份愛公平地分給兩個人。
一者多,那么一者必然少。
賀止休儼然就是被拋下的那個。
“所以你才覺得beta比aha好么”
路煬問。
賀止休很輕地眨了下眼,似乎掩去了什么情緒,接著才抬頭,勾著唇角道
“是啊,小孩子的心眼也是很多的,別人有的我也想要,嫉妒羨慕恨之類的情緒很容易上頭知道了嗎路煬煬,我很容易吃醋的,你要是多看誰一眼我心里都能酸死。”
路煬“”
說得好像他成天到處沾花惹草似得。
路煬瞟著他“我看誰了”
賀止休一本正經“數學題。”
“”
路煬眼皮一跳,差點沒被氣笑,扯著嘴角譏諷道“那你酸著吧,還有閱讀題和作文,酸不出胃穿孔說明你移情別戀。”
賀止休莫名被反將一軍,愣了好一會兒悶出聲靠“談戀愛還挺折壽。”
路煬懶洋洋地瞟他“怕了”
“怎么可能,”
賀止休拉過路煬的手,在唇邊吻了吻,眼中摻著點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勁“我只是恐高,又不是怕死。折完這輩子現在原地一命嗚呼都行。”
他話音剛落,路煬忽地蹙起眉峰,罕見正色道“少說不吉利的話,我不想原地看人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