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應該怎么樣像個傻子一樣被你蒙在鼓里,被你滿腔自以為是的犧牲推開,一個人留在原地,十年后別人提起你的時候順口接一句,哦我被這個aha一話不說拋棄過,原因是我要分化成oga了,他嫌棄我、不要我了。”
賀止休猛地抓住路煬手腕,倉皇開口“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路煬緊追不舍,眼錯不眨地注視著賀止休雙目“你說說看,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
賀止休緊咬牙關,指尖難以扼制的微微顫抖。
“說不出來是嗎那我來說,”
窒息的沉默中,路煬再次開口
“你希望我一無所知的當著受害者,看著你原地離開,我得以像江潯離開韓佟那樣,徹底停止分化,然后順理成章地去參加國際賽,也不用從此往后因為你而去面對成為oga的人生這個我抗拒、不喜歡,不想要的性別。”
“十年后有人提起如今、提起你,只會痛罵你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我真他媽的倒霉遇上了你這么個人渣aha,aha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你一點也配不上我。”
滂沱雨幕傾覆世界,陰云卻不見半點退卻,天色愈發暗沉,室內空氣冰冷的仿佛要凝滯成實體。
賀止休面色泛白地仰著頭,下頷被五指死死卡住,他毫無力氣掙脫,只能被迫承接路煬要探入心底最深處的注視。
所有難以啟齒、苦苦掙扎、強行建起的堡壘,在這一刻毫無征兆轟然塌陷。
沒有一絲遺留。
“我猜的對不對”
路煬瞇起眼睛,殘忍地凌遲著“你確實沒有看不起我,因為從頭到尾你看不起的人都只有你自己而已,是不是”
賀止休重重閉上眼睛,很久之后才再睜開,眼底赤紅一片。
他啞然開口“對。”
路煬面色
森寒。
“我沒有夢想,我對未來也沒有任何期待,我放縱自己沉淪在虛無的執著中,走不出去,也失去了朝前的欲望,甚至我原本不活在這里才對。但是路煬,你不一樣,”
賀止休艱澀道
“你有目標,有想做的事情,你可以為了你想要達到的未來而拼勁全力,你也有足夠的能力去實現、去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的人生應該自由如風,每一樣抉擇只取決于你想不想做,而不是被命運悶頭按在原地,讓枷鎖束縛了你所有的渴望。”
走廊腳步聲漸消,傾盆雨勢仿佛要將世界傾覆,賀止休在滔天雷鳴中急促喘了兩口氣,緊握路煬手腕地力度逐步松開,變成了虛虛的觸碰
“你那么好,但我不行,所以我問了江潯,我找了醫生,我甚至還想去找那個傻逼國際賽問問憑什么,還想過如何跟你坦白,因為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你。我想找找看,有沒有辦法,有沒有一個可以讓我留在你身邊、繼續喜歡你的辦法。”
“但是我找不到啊,路煬,”
賀止休扯著嘴角露出一個難以言描的苦笑,啞然道
“我找不到憑什么要你妥協的理由,我也找不到我可以改變你人生軌跡的資格。你那么好,好到只要我假裝不發現,不察覺,我只要繼續裝作一無所知,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你可以為了我而放棄很多東西,甚至悶聲不吭不讓我知道你的付出,只因為我喜歡你可我憑什么我真的值得嗎”
曾有人研究過,aha的自信是源自基因刻入骨髓之中的,是后天難以磨滅更替的,他可以不顯露,但永遠深埋在血肉中。
然而賀止休的aha仿若只是一紙報告上的一個單詞,他身上充滿了強烈的矛盾性,渴望愛讓他在深夜的樓道上義無反顧地向前,仰著頭直白地吐露心聲,只為得到一個答案;不知從何而來的自卑感,又讓他被路煬身上無法遮擋的光芒灼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