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都有虛榮心,那會正值幼兒園中班的路煬也不例外。
尤其那次帶他來的,還是時常聚少離多的路苑柯。
在某種微妙的虛榮下,長達數個小時的輸液時光,路煬除了睡覺就是看書。
拔針時路苑柯正好接了個電話,他偷偷犯懶,不等血徹底止住便松開了棉花,甚至為了展現自己不疼,還十分瀟灑地撕了止血棉膠帶。
結果沒止透的針口一路迎風滋血,上了車才覺出痛意,再用袖子偷偷按也已經晚了。
到了夜里,路煬手背血管青腫,連吃飯拿筷子都握不利索,又生怕被發現丟人,最后干脆把右手往兜里一揣,倔強地改用左手拿筷。
然后毫不意外被池名鈞抓了個正著。
“你爸問你怎么突然改用左手吃飯了,你非說自己要練習當個左撇子,”
三分鐘過去,路苑柯松開棉花看看情況,邊冷酷無情地揭穿往事“問你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想改變起人體習慣了,結果你悶了半天悶出一句什么,你自己說說。”
“”
路煬別過臉,冷漠地拒絕三連“不知道,太久早忘了,想不起來。”
路苑柯毫不吝惜,竹筒倒豆子地揭露“你說電視上講左撇子聰明右撇子笨蛋,而你想成為一個聰明蛋,后天改造大腦逆天而行。”
路煬“”
“后來你對滑板那么執著,跟你爸一個德行,我都懷疑是不是當初打針放血給放的,”
路苑柯臉上少見地顯出幾分悔意“早知道當年應該就著你繼續當個左撇子。”
“”
路煬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委婉提醒“我上次月考七百四十二。”
“我高中也沒下過七百四,你很高”
路苑柯丟開棉花,眼神微涼地掠過手中的檢測單“再說,分數代表不了所有,誰讓你干出這種這么大事也不跟吭一聲的”
誰也沒讓這么干,但這事確實魔幻,尤其它背后的實際成因。
路煬無法解釋,也不知道怎么解釋。
何況他理虧在先,此刻只能悶不吭聲地接受指責。
注射區人來人往,嚎啕大哭的小孩終于安靜,此刻正圍在遠處的電視機前聚精會神的觀看動畫片。
周妙如取藥后又被電話叫走,賀止休揣著手機不知去向何處。
方寸之地,眼下僅剩路煬與路苑柯兩人面面相對。
短暫緘默后,路苑柯再次問道“既然是一個月前就開始,那上個月前你們學校發來的體檢報告里,怎么都沒有提起這個
事”
“我拜托負責體檢的醫生不要寫上去,”
路煬如實交代“這涉及到個人隱私,在沒有傷害到其他同學的情況下,當事人有權選擇隱瞞不公開,應中也有這項規定。”
這也是當初白棲遲遲沒被發現的主要原因。
路苑柯眉梢輕輕揚起寸許“這你倒是背的挺清楚”
“小時候你打發我看法學教材的時候記下來的,”路煬隨口回答“以防萬一您又臨時抽查,背不下來還得挨罰。”
“你還怕挨罰”路苑柯半瞇起眼冷冷道“那現在怎么不怕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違反約定,還擅自跑去參加比賽,你就不怕我突襲回來罰你”
手背的針口徹底止血,只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