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木上方經緯交錯的數字越來越少,終于只剩下了可容納族民數量的范圍之內。
甚至比規定的數量還要少一些。
五分鐘的時間恰好到了。
籠罩了整個混亂之都半年之久的緋紅之光,顏色直接削減了一半。
削減的那一半急速往中央王城方向收縮,在圣木碧綠色的庇護之力上,又覆蓋了一層。
飛舞在半空中不住攻擊的邪靈再也沒有阻擋,向著下方沉默宛如鋼鐵巨獸的城池俯沖而下
可以飛在空中的邪靈大多數都是鳥類,它們已經喪失了被污染前的靈智,嘴里發出興奮的凄厲而尖銳的怪叫。
天空慢慢亮起,龐大的獨眼徹底脫離了天縫。
它身上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怪誕之感,扼殺、混亂、吞噬,痛苦,它是一切災難與痛苦的源頭,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祭祀光柱的方向傾軋。
混亂之都正北方向陡然升起一道氣勢磅礴的巨陣,在兩三次的閃爍之后,結印出現在了獨眼之前,卻并未與這只眼睛硬碰硬,而是變成了一個血色囚籠,直接將獨眼囚禁在了里面。
祭祀光柱的紅光沖天而起,北方徹底被一片刺目的光芒籠罩,再也看不清楚。
而中央王城與中圍之間的東西兩座瞭望塔上,站著一道修長的熟悉身影,正是解伶。
他一直盯著北方祭祀光柱那邊,此時被那邊亮起的光芒刺痛了眼睛,輕輕眨了下,目光鎖定在了涌上中央王城的邪靈,后背的觸手蔓延而出。
解伶眸中閃過寒光。
“今天的任務,死守王城,一只邪靈也不能放進去”
“遵右督查令”
解伶一馬當先,從瞭望塔一躍而下,他吞下一粒藥丸,燃血術大開,身后的觸手瞬間變成狂舞著歃血鐮刀。
他跟獰烈,今日一個死守王城,一個死守城門。
那個家伙犟得很,死活都不愿意跟他交換。
解伶不是傻子,能看出來獰烈那副令他討厭的譏嘲嘴臉下,那一丁點吝嗇的關心。
也許出于他們兩個同事多年的那點互相辱罵的情分。
無非就是覺得他嗑藥磕出來的實力不長久,相比于沖進城內的邪靈,在城門出接觸的邪靈種類更加復雜更加危險。
燃血術的弊端很大,如果他在殺紅眼徹底失去理智之前沒有同伴把他打暈過去,他就會沉迷在殺戮之中無法自拔。
城外不會有誰顧及到他,中央王城周圍都有瞭望塔幫忙擊殺天空邪靈,壓力相對而言會少一些,他使用燃血術的狀態如果不好,也會有下屬及時發現打斷他。
真是瞬間有了好幾層保險栓。
道理歸道理,但解伶仍舊非常不爽。
“那傻子,如果比我死的早,可就真的是笑話了”
混亂之都城門。
獰烈望向黑壓壓的一片邪靈,深吸一口氣。
“這跟解伶那倒霉玩意兒一樣念法的東西,
真他爺爺的晦氣”
他不拘用什么武器,
赤手空拳沖在最前面,尖銳的赤紅色尾巴此時已經完全展露出它的鋒芒。
獰烈長嘯一聲“靠近城門,死”
時間走過半日。
城中早就是死傷一片,四族族民的身體,與邪靈的死尸堆積在一起,血幾乎將隨處可見的亂子草淺粉色的草絮染成刺目的紅。
一滴滴的血從草絮上墜落,地面爬過的螞蟻被粘稠的血灘粘住。
唯一被保護的很好的,就是被圣木籠罩的中央王城。
解伶身上的衣服已完全被鮮血浸透,他眼中理智和瘋狂交織掙扎,一顆藥丸帶來的潛力激發持續到現在,已經快要耗盡。
他望向還沒有動靜的北方,咬牙撐起身來,站在王城的城池之前,掏出一個小藥瓶,仰頭,將里面剩余兩顆藥丸全數吞下。
薇醫生說過的話出現在他耳畔
“你已經吃了太多這種東西,短時間內,身體頂多再能承受一顆,如果再服用,你會”
“會死”
“不會,”薇醫生語氣嚴肅,“體內屬于蘭華帝斯血脈的力量消散,你會變成半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