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下性子繼續看。
只見那鍋煮沸了都不見鍋里面的肉變熟,還是紅紅白白的血絲一片,偶爾翻騰出來的骨頭上,有著淡紅色的紋路。等到鍋的表面完全被紅色覆蓋,那些抱著蛋的大人就排著隊捧著碗去接。
一人一大碗。
接完這半生不熟的紅白湯水后,他們將懷里的蛋浸泡在里面,跪在地面,對著那口鍋,嘴里念念有詞。
寧刃見著鍋里骨頭模樣的那一刻,已經悚然,此刻凝神去聽,才聽見他們說的是
“我未破殼的孩子啊,請感念族爺的犧牲,請吸收前人的骨血,請在破殼之前,在滋養之中生出王紋,脫離苦厄命運。”
風一吹,露出荒草下沒有完全埋藏好的黑色羽毛,這些羽毛失去了靚麗的光澤,是一位同族老者的羽翼。
這種情狀之下再去想這些話的意思,寧刃小臂上寒毛直接豎了起來。
白鴉見狀想去捂寧刃的眼睛,頓了下,捂住了寧刃的心口。
寧刃一激靈,反應過來后滿腦袋問號,壓低聲音“你干什么”
白鴉也道“捂你小心心啊,你不是說你心中有眼我捂住總行了吧。你個半大孩子,這種場景就不要看了。”
“”
饒是寧刃再如何感到不寒而栗,被這么一打岔,那寒氣也散了幾分。
白鴉捂住他的心口,帶他到了另一處沒人的地方,然后才松開。
“我在古籍中看見過,你們蘭華帝斯有種禁術,可以剝奪同族人血肉骨骼中的能量,去晉升自己的王紋。原以為這種邪里邪氣的法子只是瞎說,沒想到你們這里竟有相信并且執行的族人”
寧刃“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怪他納悶,這六年實在無聊,他讀過的書數不勝數,古籍更是不知凡幾,卻并未從哪本書中得到只言片語。
“這種禁術當然是消滅最好,”白鴉淡淡道,“如果你是這里的統治者,難不成你還要將這種東西鄭重傳承下來嗎你們族中沒有記載實屬正常,我是外族人,這些東西反而比你們知道的多一些。”
“他們的行為也是白搭,如果用一口鍋煮一煮血肉便能成功,就不會被稱之為禁術了。”
寧刃覺得有理。
如果他是王,這些東西那必然是要銷毀的。不僅要銷毀,還要把這個東西從根上就抹去。
少年微微低頭,手指無意識摳著旁邊一棵樹的樹干,白鴉見他出神,問“在想什么苦大仇深的。”
寧刃下意識道“蘭華帝斯統治制度太畸形了,底下大部分的族民向上攀登的機會約等于零。他們犧牲家族老者的血肉骨骼,也要熬一碗湯出來,只有一個目的罷了,就是讓還沒破殼的蛋生出王紋來。”
王紋,血脈等級,才是往上攀升的登天梯。
即便是只有一道王紋,整個家族的命運也會有所不同。
“但是,這是不對的”
白鴉嗯了聲“是很不對,這是你們蘭華帝斯天生血脈桎梏的弊端,但也是強勢之處,不然東域也不是你們一族獨大了。像我們北域,就是四族鼎立。”
寧刃沉思“如果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解決就好了。”
白鴉不解“就算有,那這跟這個半大孩子有什么關系,你又不是蘭華帝斯的王,這是他該操心的事。”
寧刃怔了怔,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帶入思考問題的角色,是自己逃避許久的身份,于是一時之間有些失語。
轟
不遠處傳來一聲聲威浩大的爆破聲,寧刃猛然捂住耳朵“那邊好像打起來了,去那里看看”
白鴉拉住他,“喂,我可提醒你,你那兩個哥哥大概率就在那邊呢。”
寧刃自信道“沒關系我做了偽裝他們指定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