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您聽說過格古爾這個名字嗎”
“我想想。”陳先生將小圓眼鏡往鼻梁上一推,“蒙德編年史中倒是有一任獅牙騎士的名字與這個發音相近。”
“這個名字的主人不是人來著。”云苓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把客卿的話復述了一遍。
“雪原之主,雪原族裔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我自認為博覽群書,沒想到還有這等有意思的知識不曾領略。”
很顯然,強烈的求知欲感染了這位曾經游學須彌的學者。
他猶豫片刻,在反復向少年強調不要把此事告訴妻子后,推開了一扇隱秘的小門。
“你隨我來。”
“可千萬別跟你紀芳姐姐告密,這兒藏的大多是孤本,是稀世珍寶中的珍寶,我是決計不會賣掉它們的。”
云苓看著密室中密密麻麻的書架和房間,還有墻上那一顆顆比火把更安全但也價格昂貴的照明螢石,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表達了理解。
這可比前世已婚男士藏私房錢的方式震撼太多了,沒想到天天被紀芳姐罵不掙錢的陳先生竟是個隱形富豪
“來,至冬的藏書都在這邊,可別迷路了。”
到達一間稍大的內室后,二人按書目開始挑揀可能相關的書籍。
“這摞打包好的是什么”坐在梯子上的少年好奇地指向一疊用絲緞綁好的書。
“這個啊,是我自己臨的抄本。說來也巧,前兩天有個外國人專門到我這來買有關至冬的古籍,你知道我是不愿意賣古籍原本的,但他給出的價格又實在叫人無法拒絕”
說著,陳先生有些羞怯地撓撓下巴。
“我也是想給紀芳一個驚喜,就手抄了這些賣給人家。”
“連外國人都知道您這兒的書多,看來我今天不會無功而返嘛。”
雖然在一座書庫中尋找一個名字無異于大海撈針,但這絲毫不影響正在興頭上的二人的工作。
書庫外的夕陽慢慢沒入山頭。
云苓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陳先生則如獲至寶地捧起了幾張題為雪原遺事的殘破書頁。這是他們奮斗了半日的全部成果。
“使用的都是大陸北方的古文字當時大概還不流行通用語。”陳先生對著書頁喃喃道。
“既然能翻譯出書的名字,陳先生一定很了解這些文字吧。”
陳先生慚愧地笑笑“我就是因為看不懂,才將它當作藏品珍藏在此的。”
少年頹廢地倒在凌亂的書山中,小聲哀嚎道“這就好比擁有一個裝了很多摩拉的保險箱,卻不知道密碼一樣。”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陳先生取下眼鏡,用衣角擦拭著鏡片,“前陣子為了外國客人的那筆生意,我仔細整理了一下至冬的藏書,這種文字雖罕見,但還是有跡可循的。”
“這樣吧,外頭估摸著天也要黑了,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在我這邊湊合一夜,我明天找上幾個在這方面有研究的朋友來看看。”
“哎不會麻煩到您嗎。”
不修邊幅的男人晃了晃食指,將內折的領子翻了出來。云苓定睛一看,只見那長衫的衣領上不倫不類地別著一枚黃色的徽記。
“古文字雖說是知論派的領域,但也別小瞧我們因論派的學者呀。”
云苓婉拒了陳先生讓出唯一一張小床的做法,趴在桌上對付了一晚。
“嘿嘿,紅的龍,黃的龍”
封閉的室內隔音不錯,他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離開密室才聽見了雨水拍打窗戶的響聲。
“陳先生,外邊下雨啦”他對屋內還在收拾資料的男人喊了一聲,邊揉著眼睛,邊掀開被雨洇濕的窗簾。
隔著滿玻璃的雨花,只能看見外頭黑漆漆的一片,好似時間還停留在夜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