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故事在歌聲中結束,詩人仰倒在身后的桌子上,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后萌生了醉態,舉著空酒杯高喊道“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滿屋子酒味中,越發頭暈的少年艱難地抵住額頭。
“你說得對,我該找個占星術士的。”
聽見占星術士還要搶走他的聆聽者,醉得不清的吟游詩人咕噥道“少年渴望高墻之外的自由,攜手風精靈一同推翻暴君,這難道不是一個反抗命運的故事嗎”
比他醉得還深的黑發少年強忍著沒有趴下去,開始口不擇言。
“如果說,反抗就是寫好的命運呢命運要少年的成功,于是他成功了,命運要暴君殞沒,于是他殞沒了”
“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的命運,我們的悲喜都是都是編纂只要想為我們的人生增添一些不平坦的經歷就會從我們的手里奪取奪走最為珍視的”
“唔,那樣的話,好像太過殘忍了。”
醉得路都走不動了的吟游詩人跌跌撞撞地靠了過來,從背后攬住了少年的脖子。
“你”
云苓感受到一個輕如羽毛的物體搭在了肩上,剛以為詩人在撒酒瘋,就聽他附在自己耳邊低語道。
“凡是蛛網,皆有漏洞,找到一個空子,悄悄地鉆過去。”
溫和的「風」四起,被「風」擁抱的少年瞬間從酒館來到了千風起源的地方,在昏沉的意識徹底蘇醒前,他仿佛看見了那充滿神性的白衣神靈向自己伸出了手。
“蒙蔽什么的,聽起來就像是能寫進詩里的事跡呢。”
待風息散盡,不過轉眼之間,一人又坐回了酒館的座位上,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唯獨一人從酒精的麻痹中清醒了過來。
云苓摘下腰間的神之眼,沉默地打量著這枚曾救他于危難,卻也預示著災禍的玻璃球。
“叮咚”
桌對面醉醺醺的詩人正在擺弄著兩個空玻璃瓶。云苓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又叫來了幾杯酒,直到第三十來杯,前者覺得再喝要鬧出精靈命了,才叫停了服務生的繼續上酒。
“嗝我還能喝”
酒嗝之后,吟游詩人還說了點胡話,什么“命運”“代你飛翔”“你能看見嗎”之類的,云苓沒太聽清。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我我住在嗝,風起地最高的那棵樹上。”
這是喝蒙了都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了嗎
云苓嘆了口氣,去前臺結賬,當看到拖到腳邊的賬單時,恨不得自己也喝蒙了。
“了解命運的代價,果然異常昂貴啊。”
少年走后,趴在桌上的吟游詩人飲盡了最后一滴酒。他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找了一圈,發現只有對面空蕩蕩的座位前還有半杯酒。
他像少年還坐在那里的時候一樣,一只手托起腮幫子,一只手曲起食指,輕輕彈擊著杯壁,突然笑了起來。
因為酒館昏黃的燈光下,那半杯琥珀色的酒液中,赫然泡著一枚散發著點點青光的玻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