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人原本想將手搭在少年肩膀上,示意他可以坐上一會,但聯想到少年在酒館中的舉動,還是選擇了用言語表達。
獵鹿人餐廳旁的廣場上,幾天前為比賽搭建的場地已經拆得干干凈凈。噴泉中的流水涌動,嘩嘩的水聲蓋過了不遠處的喧鬧。
坐在花壇邊的少年摟著貓,望向那個與人群格格不入的銀白背影。
要是希爾沒有那么顯眼,當初在璃月的時候,他也不會在里三層外三層的騙子間一眼就看見他吧
如果那時沒有多管閑事云苓把快溜到地上的液體灰貓往上抱了一把。
他想這個時候,自己或許還在萬文集舍的小閣樓里苦苦等待八重堂的來信,日常是白天跑跑委托,晚上畫幾小時畫,有空了聽聽云翰社的戲,找鐘,不對,找幾位博學的長輩喝茶這樣的生活也沒什么不好的。
而且至少
少年沒有想下去,因為在他身旁坐下的女孩打斷了他的思緒。
“咳咳你也有煩心事嗎”女孩投來友善的目光。她留著一頭亮眼的紅褐色長發,卻難掩滿面的病容。
被戳破了心事的少年看向水池。噴泉涌動的流水撥動漣漪,擾亂了他的倒影。
“很明顯嗎”
“安東尼哥哥教給我的冒險知識里有一條,說人的情緒不總寫在臉上。”
“嗯。”
“真難想象健康的人能有哪些煩心的事情。”病中的女孩用指尖輕輕劃過水面,“我現在只希望泉水精靈能夠聆聽我的愿望,讓我的病快點好起來。”
“我以前也生病,病了很久。”
有過相同經歷的云苓撓動著北地貓的下巴,貓仰躺在他懷中,調皮的爪子勾下幾縷黑發,遮蓋了他的表情。
“生病的時候,病就是最大的煩惱,可到了不生病
的時候,
好像什么事都會成為煩惱。”
“那像泉水精靈許愿吧。”褐發女孩向他提議,
“把煩惱像硬幣一樣丟進水池,就不會不開心了。”
說著,她示范似的朝水池拋入一枚硬幣,硬幣“撲通”一聲落水,搖搖晃晃地沉了下去。
少年口袋里的零錢都給貓買了零食,只剩下幾枚牌幣,被一并丟入了水中。
牌幣的官方名稱是“幸運幣”,雖然明白這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但他仍真誠地希望它和泉水精靈能為他的未來帶來轉機。
“你好像許了一個很長的愿望。”
在少年撒下的硬幣沉底許久后,雙手合十的女孩才緩緩睜開眼睛。
“因為還要保佑家人的嘛,保佑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特別是哥哥。”
“我常常會想,要是沒有我這個生病的妹妹,他是不是就能活得更加輕松自在了”
她壓低腦袋,像是在說給旁邊的一人一貓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假如泉水精靈覺得讓我健康這個愿望太困難,叫我再許一個愿望,那我希望不要成為哥哥的妹妹。”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少年扭過頭,不認同地看著這個對水神傷的女孩。
“雖然只是一種假設,但你考慮過你哥哥的想法嗎他當然是愛你,希望你的病能好才會付出這么多的,你一句輕飄飄的不想成為他的妹妹”
氣勢洶洶的話突然停住了,他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瞳孔微微顫動,將被貓扒下的頭發捋到耳后。
“可是哥哥為了存下帶我去璃月看病的錢,白天晚上都要工作,還放棄了自己成為冒險家的夢想”
認為自己拖累了家人的女孩仍在傾倒著內心的苦楚,云苓卻本能地想要逃避這個話題,將對話的重心轉移到治病上“蒙德本地沒辦法就醫嗎”
“他們都說我這輩子只能這樣了,哥哥不信,他相信璃月港那位神醫一定可以治好我。”
女孩話中的“神醫”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在璃月港住了這么多年,能被叫做神醫的除了江湖騙子,就只有
“你說的是白術先生嗎”
“對,好像就是這個名字,你認識嗎他收費貴不貴”女孩滿懷希冀的眼神掃了過來,云苓心道果然如此。
白術先生之所以聲名遠揚,除了那一手奇跡般的醫術,還有他靈活的收費標準的功勞。
不卜廬幾乎不收取窮人的問診費用,對普通人也只收基本的藥錢。至于這種善行之下白術要拿什么養活不卜廬的四人一蛇,就要看那些愿意花兩百九十九萬摩拉購買“永生香”的有錢人的具體消費能力了。
“你哥哥大概存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