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它的主人是
“長生。”少年若無其事地打量著身前的白蛇,在未知空間碰上熟“人”讓他感到了一絲寬慰,“你的聲音怎么變成這樣了。”
白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向黑暗的更深處蜿蜒。少年這才注意到,它紅色的圓瞳在此刻發生了變幻,被一雙憐憫的金色蛇瞳取代。
那是白術的眼睛。
一股莫名的恐懼撲面而來,他臉色煞白,想要追上移動的白蛇,可每走一步,就有一個破碎的畫面在眼前閃回。
尖利的刀刃,冰冷的潭水,反復的呢喃
他感到一只無形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臟,根本無法集中精力思考,只能操控著自己的雙腿不斷向前跑去,想撞開這些他不愿相信的幻象。
然而幻想中滲透出的藥味卻讓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斷開了他身體與意志間的聯系。
曾經的云苓思考過這樣一個問題他一個在不卜廬長大的孩子,為什么會討厭不卜廬的藥味
只有喝了藥,我們的小云苓才會長高長大呀。
今天的藥不苦,我放了甜甜花和杏仁,可甜了。
不哭不哭,好好睡吧,睡著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難過了。
“長生,長生你別走告訴我,告訴我白術先生到底在做什么,長生告訴我”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邊絕望地大喊,邊朝前方那抹不斷移動的白影追去。
漫長的追逐中,白蛇的身上漸漸浮現出了一個女人的虛影,而他自己的身體也在慢慢縮水,從快步奔跑的少年變作氣喘吁吁的男孩,從步態滑稽的幼童變作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嬰孩。
一雙大手將他抱起,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輕輕拍打著他的后背,低沉的呢喃在他耳邊響起。
不是“不哭”,是“對不起”。
面色蒼白的嬰兒,陷入美夢的幼童,手握神之眼的男孩被一一擺放在了夢中古老的祭壇上。
“魔神血肉所凝聚的血曇世上只留下了一朵,當年我還沒來得及鼓起勇氣嘗試,你就被丟到了不卜廬門口”
“我告訴自己長生之路不止一條,有生之年總能另尋他法,可人類的壽命實在太短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你可以當我太過貪婪,既放不下對長生的渴望,也無法割舍我們十多年來的感情”
輪回百次的噩夢無比清晰地重演,讓他分不清自己到底身處現實和還是又一個夢境。
只是這一次,躺在石臺上的待宰羊羔終于看清了祭禮者悲憫而愧怍的臉,聽清了魔神過去無數遍低吟的話語。
年輕的醫師將他從不卜廬門口抱起。
這怎么會有個孩子
魔神愛憐地將羊羔摟入懷中。
這是你的未來。
淚水從緊閉的雙眼流出。
羊羔到死都不明白,手拿尖刀殺它的人和給予它一日三餐的人,是什么關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