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發現他這一喜好的時候,我表現出了驚訝,因為即便我們再需要感謝帝君對璃月的付出,那位留下力量的魔神也的確是由帝君擊敗的這點從小云苓白天的表現就能看出來。他對今日在玉京臺現身的帝君似乎有一種天然的恐懼,哪怕我們只是走到臨近玉京臺的街區,他的身體就開始顫抖個不停,但精神仍舊亢奮,擋在兜帽下的小腦袋連連晃動,滿嘴都是心愛的“龍龍”。
我自然不敢讓他看真正的龍,其一是怕他在帝君的浩蕩神力下受到傷害,其次也怕帝君發現璃月港竟有一位昔日魔神的遺民,于是停在了一個販賣紀念品的攤鋪前,準備買點東西補償云苓,結果他一眼就看上了那只以帝君仙體為原型制作的玩偶。
得到了寶貝的小家伙肉眼可見地開心,抱著玩偶不肯撒手,后來我又陸續買了些他能吃的甜點,他高興到摟著我的脖子親了我一口。
果然還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
返回不卜廬的路上,我們遇到了往生堂那位神秘的客卿。他從不生病,也沒有買藥的需求,所以我和他向來沒什么交集,只是聽說過這個人而已。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在我懷中的云苓身上停留了片刻。
可能也是驚訝于,這世上竟有膽大包天的商人敢以帝君為原型制作玩偶吧。
一月廿五陰
或許是近兩個月陪伴云苓的時間少了點,我印象中那個會因為說不出一個完整句子而急得小臉通紅的小家伙,現在已經可以和長生吵得有來有回了。
雖然個頭上的變化不大,但我的小云苓的確又長大了一些認清這個現實讓我不免有些惆悵。我不清楚別家的父母是否也會產生這樣的心理,至少在我察覺孩子成長的時候,心里除了欣慰,還有隱隱的擔憂與害怕。可能是怕他長得太快,一下子就不再需要我的
懷抱,也可能是怕自己老去,沒時間再多陪陪他。
老去,這曾是個對我而言陌生無比的詞匯。有了云苓之后,我更清楚地感受到了時間對我的改變,我的小云苓代替我進入了和長生拌嘴的角色,而我自身也逐漸進入了一個年長者應有的位置,變得沉默,包容。
遙想我二十余歲離開師門,如今不過而立之年,可也走到了歷任師長猝然長逝的年紀。今早梳頭時,又從木梳上發現了白發,這種情況上一次發生在一年前,可這一年多來,對“不死藥”的研究始終得不到進展,留給我的時間或許不多了。
我現在也只能安慰自己,欲速不達,這種事急不得。
我的小云苓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拿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我的時候,我總有那么一瞬間感到被他看穿了心思。
長生說聰明人需要考慮的太多了,活不痛快,我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現在一想到這個我就心亂如麻。
等他再長大一點吧,說不定我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三月三十晴
長生不止一次跟我提起重新刷墻的事情,都被我糊弄過去了。
小云苓最近發掘出了畫畫的愛好,酷愛在墻壁上作畫,半個月下來,整座不卜廬幾乎找不到一面白墻了。不過我不認為這是件壞事,這側面證明了我的小云苓很有活力和創造力。
在這一點上,長生氣鼓鼓地向我預言,說他未來肯定是那種喜歡在別人家院墻上亂涂亂畫的大壞包,不知從哪個角落沖出來的小家伙表現得很不服氣,叉著短短的胳膊,說自己將來肯定是個超級有名的大畫家。
我借長生之口,問他難道就不想跟著我學習醫術嗎,小家伙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唉。
四月初一晴
不管云苓將來想做什么,我想他的確不適合學醫。
昨天把他帶到藥房,嘗試著教他辨認草藥,最先教的就是白術”和“云苓”這兩味藥材,結果他非但對我解釋的藥性興趣缺缺,還倒抓著白術給我“設計”了一套衣服。
從配色看,嗯,很新穎,就是上下的顏色弄反了。
附筆觸稚嫩的設計原稿一張
為了不讓他難過,我把圖紙拿給裁縫看了,興許過段時間就能拿到成衣。長生說我這么做未免犧牲過大,我告訴它小孩子的信心還是要鼓勵的,況且他這么大點年紀能搗鼓出自己的設計,已經是件不得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