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還有孤魂野鬼,記得都送來我這兒,可千萬別送去”秦廣王從袖子里摸出
一包醬香餅,頓時滿屋飄香,他邊咀嚼邊說,說話含糊不清。
沈司星眉心輕蹙,沒聽懂,但時間有限,在老七以眼神再三催促后,他再次出言告別,三人一鳥轉身離開大殿。
身后,五十七條鬼魂哀哀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人出聲詢問“小天師,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那啥,能不能給我老媽帶句話就說我怪想她的。”
“還有我,我爺爺他年紀大了”
“我女兒在讀初三,替我告訴她,中考好好考”
沈司星偏過頭,燭火映著他清雋漂亮的側臉,溶著一層淡淡的金光,輕輕點了點頭。
一行人乘上大巴原路返程,太陰山路崎嶇,盤山路仿佛一條墨綠的長蛇,山崖下,黃泉浩浩湯湯,與一千年前并無不同。
白蠟燭在擋風玻璃下,蓽撥作響。
沈司星打開副駕駛窗戶,凜冽的山風涌入車廂,把肩頭晏玦的翎羽吹彎。小鸚鵡蜷縮成一團,躲進他的領口里。
老七握著方向盤,唇線緊抿出一條凌厲短促的線,閉口無言。
沈司星瞇起眼睛吹風,忽然間,他聽到一陣悠揚傷感的歌聲,像風一樣拂過山巒,穿林打葉,太陰山上茂密的樹葉沙沙作響。
歌詞模糊不清,旋律有些耳熟,沈司星好像在初中畢業典禮上聽過,唱的是似乎送別。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注
突然,沈司星屈起手指,輕敲車窗“停車。”
老七不以為然“你想回地府去”但還是踩下了剎車,坐在后頭的孫天師順著慣性撞上椅背,捂著額頭哎喲叫喚個沒完。
“不是。”沈司星搖頭,拉開車門跳下去。
大巴車停在奈何橋的橋尾,按照計劃,他們會拿著秦廣王賜予的腰牌,大搖大擺從反方向駛過奈何橋,回到人間的通天橋上。
孫天師和老七也跟了下來,心生疑竇,看著沈司星拿著一枚羅盤樣式的法器,高舉過頭,在橋尾周圍的山上躊躇。
驀然間,羅盤迸發出滋滋啦啦的電光,叫孫天師他們不敢逼視,后退幾步,連晏玦都抬起翅膀捂住眼睛。
手持羅盤的沈司星卻分毫無損,穩穩當當地站在橋尾,待電光聚合成一根銀藍色的細線,筆直向前刺去,他才不緊不慢跟著光束往奈何橋上走。
黃泉風急浪高,奈何橋與來時一樣左右搖晃如同游樂園里的海盜船,沈司星雙手舉著羅盤,沒辦法騰出手去握護欄,就像一只無依無靠的小蟲子,隨時會被陰風卷入黃泉。
孫天師大喊“喂,沈小友,沈司星回來”
沈司星卻跟沒聽到一樣,直直往前走。
“壞了。”孫天師直拍大腿,“好好的天師苗子,來一趟地府給嚇到中邪,丟了魂了”
忽地,沈司星停下腳步,隨著光束的指引蹲下身,咬緊牙關,在岸上兩人一鳥驚恐的目光下,硬生生掰開一塊木板。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