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沈司星從袖子里摸出一張門卡,推開太平間的門,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到了這份上,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小鐘總算看出來了,好家伙,沈司星這哥們不一般啊,是醫院領導請來捉鬼的專業人士。
大晚上的,太平間前臺沒人,辦公桌后面休息室的小門關著,里頭傳來悠長的呼嚕聲,估計是工作人員在里面睡覺。
沈司星沒有擾人清夢的愛好,招手示意小鐘跟上,徑直往太平間最里面的房間走去。
負二樓層高較低,冷色系的燈光和空氣中久散不去的消毒水味,讓氣氛有些壓抑。
過道不長不短,小鐘捂著嘴,看向兩旁房間的標牌,有等候室、業務辦理處、臨時哀悼室等等,都是醫院外包出去的殯儀館搞的,功能劃分非常專業,不像太平間,倒像寫字樓。
走廊盡頭才是停尸房,銀色雙開金屬門緊閉,門縫不住溢出一縷縷冷氣。
“跟上。”沈司星輕聲說。
他刷卡開門,動作一氣呵成,顯然對這兒很熟悉。
小鐘忍不住以眼神詢問“你來過”
“這兩天,”沈司星委婉道,“我都在這兒上夜班。”
小鐘遞過去一個佩服的眼神,心想,難怪沈司星一來就被安排兩天夜班,敢情是在太平間值班。
停尸房的氣溫比外頭低幾度,整個房間呈凹字形,正對門的是占據一整面墻的金屬冷柜,抽屜整齊排布,最多能存放二十具尸體,中間的空地上擺著四張不銹鋼床,用于臨時停放和解剖。
“坐。”沈司星拉過來一張辦公椅,讓小鐘坐下,“一會兒發生什么都別說話,安靜坐著別動。”
沈司星的年紀看上去比自己小好幾歲,可淡定的語氣和神態令人信服,小鐘有種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覺,聽話地坐下了。
他看著沈司星在停尸房里徘徊踱步,心里嘀咕,醫院的尸體最多停一晚上就會被殯儀館的車拉走,冷柜抽屜上“工作中”的綠燈僅僅亮了三盞,表明停尸房里只有三具尸體,冷冷清清,別無他物。
那沈司星在這兒做什么
還是說,他在等什么人嗎
最初的恐懼和新鮮勁兒散去,小鐘的內心平靜下來,白天在醫院忙活一天夠累的了,沒多久,他就抱著胳膊低著頭,腦袋一低一低的,打起了瞌睡。
然而,小鐘不知道的是,沈司星眼中的太平間卻是另一番景象。
四五十平米的太平間里,粗粗掃一圈就擠了二三十只鬼,有成群坐地上打牌的,有趴在冷柜上方四肢著地蠕動的,有雙腳掛在門框上玩雜技的。
還有手拉手圍了一圈勾著頭打量小鐘的,熱鬧如同課間的教室,抑或是清晨的菜市場。
“對a”
“過。這么晚,為什么會有活人來太平間”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吧,對q。”
“嘻嘻,活人的味道”
對于沈司星,孤魂野鬼們倒視而不見,只當他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沈司星手揣在袖子里,蹙眉思索,醫院陰氣重,太平間更甚,約等于鬼魂們滋養身心的療養院,夜里聚集在這兒也不奇怪。
可是,他在太平間守株待兔了兩個晚上,算上今天已經是第三個晚上,除了不久前在浴室逮到了老太太的尾巴,居然一直沒等來老太太的鬼影。
沈司星撇去停尸床上的浮灰,撐著床沿往上一跳,盤膝而坐。
這兩天,他試過用陸廷川之前送的白玉鈴蘭,想直接把老太太召來,但不知怎的,無論他如何呼喚老太太的名字,都召不出她的魂魄。
也試過直接向孤魂野鬼打聽消息,可是他們要么三緘其口,要么顧左右而言他,像在害怕什么東西。
是哪里出了差錯
沈司星垂眸,安靜看著窩在辦公椅上打呼嚕的小鐘,心想,既然守株待兔不管用,那就只能引蛇出洞了。
玉笏另一頭,陸廷川虛虛握拳抵在唇邊,不禁低笑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