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星也沒有跟他解釋的意思,給程可心舔了一小口飴糖,便把糖果拿遠了。
糖程可心嘴巴一癟就要哭。
“聽哥哥的話,老實回答問題,我就把糖給你。”沈司星板著小臉,舉著串了飴糖的木簽,在襁褓前晃來晃去,像在搖晃撥浪鼓。
程可心黑洞洞的眼睛,跟著他的動作緩緩轉動。
小鐘在一旁聽著,以為沈司星要問季婆婆的弱點之類的問題。
哪想到,他上來就問“你想報復你奶奶么”
程可心干咧嘴,不說話,嘴角溢出黑氣。
“你已經報復過她了,對嗎”沈司星一本正經,直視程可心空洞的眼眸,不像在質問一個小嬰兒,倒像在對平起平坐的大人提出疑問。
程可心扁了扁嘴,小臉緊皺,又吐出幾條蛆。
小鐘注意到她的牙齦紅紅的,那是窒息而死的癥狀,這種死后的現象有一個很美,也很詭異的名字玫瑰齒。
“你在電梯間困住她,折磨她,像她當初折磨你一樣。”沈司星語氣平靜,不帶分毫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僅僅在推理可能的真相。
程可心癟嘴。
“但你沒想到,你的親奶奶怨氣太重,心太狠毒,死后成了厲鬼,接著在醫院為非作歹,害人性命。”
“哇啊”
程可心埋進沈司星胸膛,哇哇大哭,像做錯了事被幼兒園老師抓包的小孩子。
如果她能健康長大,到了上小學的歲數,也會像這樣哭聲洪亮吧。
沈司星垂眸,摸了摸程可心的后背,下巴抵住鬼嬰濕漉漉的腦袋,寒意絲絲縷縷侵入他的肌膚,沒入他的骨髓,但始終沒有撒開手。
小鐘心緒復雜“這種事,誰能想到呢也不能怪她一個小孩子。”
程可心死的時候才不到一歲,哪怕算上死后的十年,心智滿打滿算最多十一歲。
按活人的壽數算,小學都還沒畢業呢,她能頂著對季婆婆的恐懼,想著去補救,去提醒,已經強過大人們許多。
程可心的口水和眼淚全往沈司星的衣服上擦,沈司星喜歡干凈,過去租城
中村的房子也能收拾得窗明幾凈,見狀,嘴角一僵,把鬼嬰扔給小鐘,再把飴糖塞進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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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心吐了個鼻涕泡。
鬼嬰冷得像一塊冰磚,小鐘卻如同抱著一只燙手山芋,他連連跳腳,又不敢亂丟,只能慘叫一聲“啊”
距離小鐘的死期,還有兩天。
昨天一整天,他跟著沈司星去了縣城,又回到龍城第一醫院搜了一晚上,摸遍了醫院門診部、住院部、辦公樓的每一塊磚,腳底都磨出水泡,卻始終找尋不到季婆婆的鬼影。
那死老太婆像鉆進了地縫,又或是戴上了另一張人皮面具,躲在醫院某個隱蔽的角落,看著沒頭蒼蠅似的二人竊竊發笑。
小鐘是普通人,成績中庸,相貌平平,身材中等,要不然也不會臨床學不下去,轉了護理專業,拼死拼活畢了業,還要托家里關系,求爺爺告奶奶才進入第一醫院當護士。
越臨近死期,小鐘心里越發焦慮,見沈司星神色淡淡,心里不住嘀咕。
要是沈司星救不了他怎么辦
他死了,也沒有人會怪沈司星,只會怪他運氣不好。
而且,他的親友寥寥無幾,他死后,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會為他哭一場,其他人頂多嘆口氣就算了。
地球不會為他停轉,每個人的生活都會繼續,只有他的生命會永遠停在兩天后,他的臉會成為厲鬼的收藏品。
二十多年的人生,到頭來就是一張黑白遺像,幾張紙錢,一捧骨灰。
夕陽穿過欄桿,灑在宿舍狹窄的過道上,玻璃茶缸殘留茶漬,咖啡喝了一半,表面浮著一層奶皮,一只小飛蟲落進咖啡杯,掙扎幾下就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