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三天,沈司星提著一口氣在考場上奮筆疾書,把腦子里的東西落到筆頭,簡直達到了人生智商巔峰。
走出考場時,他肩頭一輕,長出一口氣。
對于現在的沈司星而言,手頭的錢夠多了,陸廷川給的那些冥幣,換成現金幾輩子都用不完。
大學并非必需品,但復習了那么久總得給自己一個交代,以后陸廷川問起,也能說,他不在的時候自己有在認真生活。
日頭明晃晃,沈司星抬手遮了遮眼,低下頭,單肩背著書包,步履輕浮如腳踩棉花,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走出校門。
“沈司星”有人從身后叫住他。
沈司星頓住腳步,扭過頭,見蘇芮氣喘吁吁,額頭汗涔涔的,疑惑道“有什么事么”
蘇芮干張著嘴,一時啞口無言,半天蹦出一句話“看你臉色不好,天那么熱,還是打車回去吧,別中暑了。”
“唔。”沈司星茫然點頭,轉身欲走,想了想,回過頭揮了揮手,道一聲再見。
人聲鼎沸,日光掠過蔥蘢的枝葉,落下斑駁的樹影。
蘇芮看著沈司星的身影沒入人海,不由心下悵然。他似乎從不屬于這里,也不屬于其他地方,經此一別,恐怕不會再相見了。
回到出租屋,沈司星推開門,就見晏玦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幾上一字排開三包口味不同的薯片。
“一會兒你自己收拾。”沈司星無語。
晏玦關掉電視,尷尬地岔開話題“唧,你臉那么白,又低血糖啦零食柜里有巧克力,分一包給你。”
“不必了,謝謝。”
沈司星坐到晏玦身旁,有些困乏,甚至提不起興致懟晏玦一句,那些零食還不是花他的錢買的
晏玦見狀,飛到沈司星面前,歪著頭盯了他一會兒,小聲咕唧“要不找孫天師給你看看”
“孫天師會讓我喝符水,告訴我最近有血光之災,給他打十萬塊錢消災。”
晏玦想想也對。可他尋思孫天師雖然是草包,但孫天師的徒弟老七有真本事在手,找老七瞧一瞧也好啊,到時候,他躲去陽臺就是了。
可是,晏玦話沒出口,沈司星就從沙發上緩緩站起身,摸出一塊腐朽的木牌,是秦廣王贈他的活無常腰牌。
“你要干嘛”
沈司星握緊腰牌“去地府走一趟。”前不久,他在龍濤酒店收集的魂魄,還沒來得及送去地府。
晏玦啾了聲,忙不迭飛過去,蹲到沈司星肩膀上,一齊消失不見。
眨眼間,他們就出現在地府的奈何橋邊。陰風吹拂,橋下黃泉波濤洶涌,吊橋晃悠悠的,令人心驚膽戰。
自從沈司星答應給秦廣王走無常以來,龍城周邊的孤魂野鬼“釘子戶”們陸續入住地府,秦廣王業績大為提高,手頭寬裕起來,大手一揮,在橋頭橋尾裝上了形如人間路燈的長明燈。
鬼火搖曳,照亮來往魂魄們
蒼白麻木的臉。沈司星混入其中,小臉慘白,周身籠罩一層陰氣,居然沒有絲毫違和感。
這回來地府,橋尾還多了一座雨棚,里面擺著一張辦公桌,掛了塊印有“孟婆辦事處”
的牌子和兩面錦旗。
錦旗一左一右分別寫著“一死百了。一口無憂。”
辦公桌后頭坐著個女人,想來就是孟婆了。沈司星瞧不出孟婆的年歲,在鬼火輝映下,她一會兒像二八妙齡少女,一會兒像白發蒼蒼的老嫗。
孟婆窩在搖椅上,垂頭織毛衣,姿態十分悠閑,每回有鬼魂路過,她頭也不抬,不耐地叫一聲“孟婆湯到后面領。”
如果有鬼魂想趁其不備溜走,孟婆就會丟出一根毛衣針,那針也不知是什么法器,跟長眼睛似的,居然能直插進魂魄心口,把鬼魂們扎得嗷嗷叫,痛到滿地打滾。
這時,孟婆才捻緊毛線,輕輕一勾,把鬼魂勾到身邊,不待他們跪地求饒,便用毛線將鬼魂捆成粽子,大頭朝下倒吊在奈何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