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小冰塊總是帶著帷帽,將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得嚴嚴實實。
那白瓷般溫潤的身子,后頸、脊背、乃至手臂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疤痕。
一道接著一道,怵目驚心。
大部分都是經年舊傷,殘月般一路延伸至尾骨,被滑落的襯衣輕輕蓋住。
書靈提及過女主的身世,但也只用了“流離失所,飽受欺凌”八個字泛泛帶過。
只有真正見到后,白玦才方知那八個字里,字字滲著血,字字暈著淚。
遲清禮剛換上白衣,身旁忽地蹭來一只毛茸茸的小狐貍。
白狐趴在身側,呼吸很輕,鼻尖蹭了蹭袖口間露出的一點疤痕末端。
“別怕,只是望著有些可怖。”
遲清禮俯下身,將自己埋在毛茸茸里“沒事的,已經都不疼了。”
。
遲清禮穿戴整齊,抱著白狐去敲響了主殿的房門,等了片刻之后。
聲音傳來“進來。”
千年狐貍歪在軟座上,長腿交疊,紅紗欲掩未掩,腳踝處銀鈴輕響。
她抬了抬眼皮,懶懶道“什么事”
遲清禮彎著身子,恭敬道“紲塵師尊,我是來向您道謝”
“撲哧”一聲輕笑。
白玦笑得眉眼彎彎,無奈地晃了晃折扇,道“錯了,是白玦。”
遲清禮愣了“”
“白衣那個是紲塵,我才是白玦,”白玦幽幽道,“不好意思,之前逗你玩來著。”
遲清禮“”
小冰塊垂眉斂神,道“白玦尊上,多謝您的照拂,弟子無以為報,定將靈寵照顧妥當。”
什么啊,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玦大失所望。
“都賴你”書靈嚷嚷道,“裝師尊身份騙人家,害得女主更自閉了”
白玦“”
是我的錯嗎
肯定不是。
白玦無視翻滾的小幽魚,向遲清禮勾勾手“過來。”
不得不說,遲清禮很適合白衣。
她神色淡淡的,長發墨一般染著白衣,似初霽時彌散的一捧枝上薄雪。
這樣多漂亮啊。
白玦心中很滿意。
她將信紙鋪開,又取下一支細毫毛筆。
還未開口,遲清禮便道“弟子替您磨墨。”
清水傾入硯臺,那一方墨錠被她捏在手中,水紋一圈圈漾開,染得濃黑朦朧。
白玦托著下頜,打量著她。
賞心悅目。
墨塊是從角落里翻出來的,放得時日有些久了,研磨半天還沒把水染透。
白玦覺著有些無聊,于是拿起筆。
遲清禮垂著頭,正專心致志地磨墨,手腕忽地被什么蹭了蹭。
白玦不知何時依了過來。
細毫毛筆抵著腕間,順著經脈向下滑,手背到指骨,再到小巧的指甲。
“別動。”
白玦持著毛筆,不知道在手背上畫些什么“我練練字,你繼續磨墨。”
遲清禮“”
細毫磨蹭著肌膚,筆尖一下下地劃,雖說確實沒阻攔她動作,卻撓得人心癢。
遲清禮明顯有些拿不穩墨錠。
她咬著唇,墨發有些晃悠悠的,求助似地看白玦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