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心眼的孩子,烏鴉心中罵了一句,她騰空而起,在煙塵中隱去身形。
“咳,咳”遲清禮捂著嘴,血珠便自縫隙中涌出,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疼嗎其實不是很疼。
過于劇烈的疼痛斬斷了感官,她暈暈乎乎的,只覺得有什么一直從喉嚨里往上躥,攔也攔不住,全都淌在地上。
蜿蜒著,似一條紅色的溪。
顏色好鮮艷啊,讓她想起師尊腳踝的那一條紅繩,圈著纖白肌骨,綴著枚小巧銀鈴。
艷麗得不可方物。
困倦感涌了上來,溫柔地包裹著她,遲清禮覺得很困,于是便慢慢闔上雙眼。
身軀向下栽倒,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紅紗輕拂過耳尖,呼喊聲朦朦朧朧“清禮”
遲清禮眼睫低垂,她歪倒在頸側,呼吸微弱,白衣上的血澤還在不斷擴大。
“清禮,清禮”
白玦盡可能輕聲地去呼喚她,指腹壓著脈絡,隱著一絲她都沒注意到的驚慌“別睡,醒醒。”
紅紗間的金鏈不止晃動,輕微的金屬碰撞聲,甚至蓋住了遲清禮的呼吸。
溫暖、滾燙的靈氣遁入身體,企圖填補魔刃扎出的空洞,卻又在殘破不堪的靈根中消散。
遲清禮甚至無法繼續咳嗽了,血液順著唇邊溢出,呼吸隨時都能斷裂。
“求你了,別這樣。”
白玦垂著頭,洞窟中的暗色慢慢沉沒,一圈圈、一層層地將她包裹起來,是陰冷而潮濕的夢魘。
她永遠無法逃離的夢魘。
就像是許多年之前,白狐抱著母親逐漸冰涼的身體,呆呆望著金紋黑衣,玩弄著沾血刀刃的魔尊。
“小狐貍,回去報信吧。
”
魔尊拋了拋刀刃,
懶洋洋道“我想想哦,
就說一整支隊伍都被屠干凈了,換幾個更厲害來。”
她的身體逐漸失去溫度,耳畔的呼吸逐漸細弱,倒在懷里的人正在慢慢地死去。
白玦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左護法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白玦卻無暇顧及,她茫然無措地輸著靈氣,除此之外別無它法。
“清禮靈根破損,根本沒辦法止血,”白玦聲音顫抖,“怎么辦”
小幽魚出現在身旁“別慌別慌,女主應該會沒事的。”
白玦強壓下心頭的不安,道“你讓我別慌你看看她的傷勢,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魔刃直接刺入肋骨,洞穿了心臟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她第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無法抑制地,失控般喊道。
“還是說,這就是你說的什么關鍵節點節點就是她被重傷至瀕臨死亡”
書靈被她一吼,沉默了片刻。
沉默無邊無際地擴散開來,就像是不斷涌出,染濕白衣的血。
書靈輕輕嘆了口氣,道“原先的劇情節點,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在原來的劇情里,遲清禮會不慎被魔刃劃破手背,溢出的血讓左護法得知她的身份,這才及時收手。”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中有一種帶著深深無奈、寒冷的殘忍。
“看到了吧。”
書靈道“這就是你之前胡亂糊弄任務,隨意更改節點走向的后果。”
所有細小的變化、不同的態度、不同的走向,都像是一片又一片飄落的雪花,堆積在小小的葉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