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玦倚在身前,她微挑起眉,就像一只偷了東西,得意洋洋站在屋檐的狐貍。
“想吃蜜餞,就得和我撒嬌。”
白玦笑得狡黠“就給你一次機會。”
窗欞外天光正好,被分割成一方又一方,一格又一格地落在兩人身上。
讓遲清禮想起許久之前,孩子們會在沙土中畫出方格,咯咯笑著,在里頭跳來跳去。
她也想跟著玩,但木柴還未砍完,衣物還未洗凈,地上的塵灰也沒掃凈。
等匆匆忙忙回來時,天已然黑透,庭院中便只剩下了一座用樹枝畫出的,孤零零的小房子。
瘦小的,滿身傷痕的女孩會站在“房子”里,她會閉上眼睛,看見精致漂亮的房梁,枕著比云還軟的被褥,咬著吃不完的干凈饅頭。
待睜開眼,只余一片寂然星辰伴著她。
她做過許多許多的夢,卻從未想過夢會成真。
白玦傾下身,發梢間能嗅到淡淡的香。如蜜餞一般甜,似熹光一般暖。
遲清禮莫名覺得有些熱。
她耳尖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垂著眼簾,輕輕咬了咬下唇“師尊。”
“藥湯真的很很苦。”
這句話說的硬邦邦,離“撒嬌”差的有些遠,不過對于遲清禮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白玦笑得更甜,她將蜜餞遞在遲清禮唇邊,道“這樣,是不是就不苦了”
蜜餞抵著唇瓣,舌尖能舔到一點點甜。
遲清禮小口咬下一絲蜜餞,唇齒間的甜意更濃,壓過些許藥湯的苦澀。
耳畔忽地傳來“撲哧”一聲笑,白玦抿著唇,笑得眉眼都彎下“你是小貓嗎”
遲清禮有些茫然“”
“我從沒見人吃蜜餞是這樣,就咬那么一小點,頭發絲那么細,能嘗到什么味道”
白玦笑著嘆口氣,將蜜餞整個塞進遲清禮嘴里“要吃,就得整個一起。”
“唔,”遲清禮嘴里塞著東西,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您不用這樣,我自己來便好。”
小冰塊低下頭,用袖口捂住嘴唇,烏發自面頰垂落,在被褥間輕輕搖曳。
她細細咀嚼著,聲音驚喜“確實很甜。”
“謝謝師尊,”遲清禮小聲道,瞳仁黑漆漆的,“我還是第一次吃這東西。”
白玦笑了笑,笑意中藏著些什么,或許是垂憐、或許是疼惜。
或許是替遲清禮感到不值。
不知怎的,小冰塊總能戳到她內心中最柔軟的那塊地方,讓人舍不得欺負。
白玦將整包蜜餞都塞到她手里,道“都給你了,慢慢吃。”
遲清禮捧著油紙包,道“我吃不了這么多。”
白玦道“師尊送的東西,你還敢推脫趕緊給我乖乖收好,不許講東講西。”
遲清禮果真不敢說話了。
疏光落在面上,襯
得皮膚很軟,白玦盯著她瞧了片刻,忽地伸出手來。
指骨抵著面頰,輕而柔地向下劃,擦過唇瓣,拭去一點粘著的糖霜。
遲清禮微微怔住了,不敢動彈。
白玦歪著頭,指尖壓在自己唇瓣,探出小舌,舔了舔自己的指腹。
糖霜綿綿融化,潤的指尖晶瑩漂亮。白玦勾著唇,道“真甜。”
遲清禮心跳輕忽一停,又短促急切地躍動起,她該挪開視線,可目光總滯連在濕潤的指尖。
白玦方才觸碰自己時,溫軟細膩的觸感一路自面頰蔓延至唇瓣,只要稍往下些,便能撫上脖頸,而后
匆匆撇過一眼的畫冊內容撞入腦海中,遲清禮面容騰升紅暈,連忙晃了晃頭。
她咬著唇瓣,不敢直視白玦的眼睛,只能低頭捻壓著手中的油紙包,翻來覆去。
白玦失笑道“別再折騰那油紙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