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她漫不經心道,“只要保證我能活下來,讓我做什么都行。”
今夜注定極為漫長。
。
次日,果真一陣地動山搖,遠處隆隆作響,黑霧漫天蔽野,籠罩蒼穹。
白玦騰地睜眼
,快步出門。
一片飛沙走石間,能看見一輪如血般的日輪,高懸于重重陰霾之中。
如此異象,自然昭示著某種極其不妙、令人恐懼的事情即將發生。
響聲一陣接著一陣,像擂鼓敲擊,卻又隔著一層砂紙般,將聲音蒙在底下。
咚咚、咚咚、震得人站立不穩。
白玦想要去玄蒼峰尋暮滄州,卻在半途遇見了仰頭望著天的盲祝。
她依舊是一襲白衣,白緞蒙著眼窩,雙手背在身后,感慨了一句
“果真是逃不過啊。”
盲祝身上沒有任何靈力,自然也就無法感知到從身后走來的白玦“逃不過什么”
她一個激靈,差點被白玦嚇得摔在地上“誒誒白玦尊上”
白玦復述一遍問題“逃不過什么”
“就就是封印啊,”盲祝結結巴巴,顯然是在努力尋找著說辭,“封印要破了。”
這家伙果然和書靈一樣,不太會撒謊,也藏不住事,什么都寫在臉上。
白玦故作疑惑,道“你說的是冰牢封印,還是混沌淵的封印”
“昨日掌門剛集數名峰主之力,將混沌淵封印加固了許多,短期內都應該不會有事。”
盲祝就如一條待宰的小魚,白玦隨便一甩鉤,便著急忙慌地咬上來。
“只不過是蚍蜉撼樹罷了。”
盲祝道,“不管玄蒼作何努力,混沌淵的封印都終將破裂,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是啊,和蟠根錯節、遮天蔽日的命途相比,哪怕是天下第一修仙門派的玄蒼,也不過是小小蜉蝣罷了。
向遠處眺望,猩紅的云層間,金色篆字時隱時現,逐漸被翻涌魔氣吞沒其中。
玄蒼牢獄之中安靜得可怕,興許是意識到了什么,被關押的囚犯們或期許、或恐懼地等待著。
魔氣一層、接著一層地下沉,從縹緲的霧狀,凝成濃稠的實體。
“咳、咳咳”
遲清禮低聲咳嗽著。
與外面的浩大聲勢相比,冰牢中的咳嗽聲顯得極其微弱渺小。
鐵鏈上銹跡斑斑,每動彈一下,都會帶來撕心裂肺的疼意。
黑霧沉入她的肺腑,沉入每一絲脈絡中,剝蝕著她,吞噬著她。
冰面上鮮血流淌,一路延伸至堆成小山的累累白骨。
有人攏手坐在頂端,垂頭望著她。
那張面容分外熟悉,與遲清禮長得一模一樣,卻又令她感到陌生。
長發散在風中,黑色玄袍獵獵作響,漆色眼睛里說不清是惋惜,還是憐憫。
她抬起手,“啪”的打了個響指。
巨響在耳畔炸開,壓制著魔氣的封印霎時碎裂,緊接著,“轟隆”
牢獄一層層向下坍塌,龐大石塊砸落在地,迸裂開來,濺起浩然塵埃。
待到沙云散去,熾熱天光直射而下,焚烤著終年陰暗的
十二層牢獄。
遲清禮跪在廢墟間。
黑藤攀附著身子,
,
暖意落在眼瞼,竟讓她覺得有些刺眼。
玄蒼費盡心思、千辛萬苦設下的重重陣法,那些刺入血肉的金色篆文,在龐大魔氣的壓制下,比玻璃還纖薄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