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坐標發送給還在路上的手下,瞳仁深處幽光一閃,原本環繞在身側的流風驟然化作龍卷般凜冽的雙翼。
暴雨為她讓開了道路。
十五分鐘后,沈落痕全身濕透,狼狽躺靠在某個廢棄建筑工地的角落里。
他已經動彈不得。
除了先前的傷口以外,他又增添了不下二十處新傷,其中有能量光束造成的,也有普通子彈或刀具的杰作。
這瘋子故意的吧
專門挑選那些不致命的、但會讓人飽受痛苦的位置進行攻擊,就是為了好好折磨他
沈落痕心中充斥著怒火,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與碧落在過去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為什么這女人非得揪著他不放,還做出近似報復泄憤的行徑
此時的天空已經開始漸漸放晴,從云間露出的一絲日光落在那張姣好的臉龐上,似乎與某個極其久遠的畫面重合起來。
沈落痕微驚。
他想起來了,在哪里見過這張臉。
不是檔案庫冰冷的證件照,也不是總部表彰大會時出現的立體影像,而是六七年前的一張相片。
adashadash我們都是從黑袍協會逃出來的,不過她不愿意加入特防機關,說只想過平常人的生活。”
“誰不想過平常人的生活呢可那幫家伙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又沒什么能力,只能靠機關的庇護哎,不說這些了。沈哥,你覺得我妹漂亮嗎”
當時他幾乎沒怎么聽那小子說話,只隨便瞥了一眼。
“你是張小曉的妹妹”
碧落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地上的男人,面無表情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你要殺他第二次,我還未必能找到理由對你出手。”
“”,沈落痕沉默片刻,忽然扯了扯唇角,“畢竟死人才方便保守秘密,我向來都很謹慎。”
這既是承認了夢境回廊借刀殺人的事情,也沒有否認“第二次”。
碧落冰冷的眼眸深處泛起劇烈波瀾,其中夾雜著悲痛、仇恨、無法理解等多種情緒。
“他把你當好兄弟你卻將他獨自留在霧區,任他被怪異殺死”
沈落痕無動于衷,心里更是不以為然。
什么兄弟都是張小曉單方面以為的,在他看來那家伙就是個累贅、廢柴,基本上每次任務都在拖后腿。
何況賺外快的事情被他撞見了,那還怎么能留就算張小曉保證不說出去,他也不會相信的,這世上沒有什么比死人更能守口如瓶。
更何況
“小姐,你搞清楚,他可沒死。”
每當想到這事,沈落痕就覺得詭異,盡管那應該是張小曉無疑,可他心里總是會時不時泛起一陣惡寒。
霧區生活五年后奇跡生還,似乎喪失了大部分記憶,性格也變得很不相同,再加上那天在車上與那家伙對視時所產生的失控感,仿佛半只腳踏入死亡深淵
他莫名有種直覺,在張小曉的殼子底下,可能已經換成了別的什么。
碧落知曉部分真相,不過當然不會解釋。
張小曉回不來了。沈落痕既然是殺人者,理所當然應該血債血償
“長官,我們已經在附近埋伏好。”
下屬沉穩的聲線在通訊頻道響起,將碧落隱隱有些失控的理智拽了回來。
確實該血債血償,但還不是現在。
前期調查階段,她被授予了足夠高的特權,因此發現了不少東西。
沈落痕在特防機關的這些年,包庇作惡者、促成黑市交易,勾結團體,甚至還有間接證據證明他曾經協助那個被關押在監牢最深處的罪犯逃走。
犯過這么多事,不可能半點蛛絲馬跡都無,結果他卻能夠在特防機關安安穩穩到現在,除了本人行事小心,肯定還有背后的助力。
鄧老向她傳達了總部的最新指令,像是打算將那些埋藏深處的毒瘤連根拔起。
就看這個渣滓會不會釣來大魚了。
碧落斂去眼底不快,朝沈落痕扔去一顆比指甲蓋小點的金屬球。
小球在觸碰到男人身體的瞬間張開,兩側長出能夠輕易刺破血肉的尖銳副足,快速爬動到心臟位置。
沈落痕對這玩意兒并不陌生。
特防機關用來對付異能犯的手段之一,可以隨時將目標炸死,也可以注射藥物限制其行動。被它纏上了,基本就等于把性命交到別人手里。
他的表情頓時有些掛不住了,心想救兵怎么還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