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拿著資料去找孫總。”
“孫總”
“孫總是刑辯專業出身,他打刑事案的時候,別說你我都還在玩尿泥。”
這一點倒是在陳燃意料之外“可是孫總會接嗎”
“會的,你就跟他講,這案子費用算在時也頭上。”
陳燃心領神會“懂了。”
退出去的時候,陳燃下意識又往門里瞟了眼,程與梵眉眼低垂,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其實老大也很厲害,只是她不愿意接性侵這一類的案子,律所里的人對她的流言蜚語也挺多,大都說她冷漠冷酷,沒有同理心,可是陳燃覺得不是這樣,就像之前接待汪園時她說的那些話,明明那么不近人情,但轉頭來卻又安排好了一切,如果她真的像傳言中那么冷酷無情,為什么還來管這個事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陳燃看著手里的資料搖了搖頭,可能有本事的人,都自帶神秘色彩,讓人看不懂吧。
真好,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也能這樣。
憋了一天的雨終于落下來,拍在樹葉上發出噗沙噗沙的聲響。
回到家后的程與梵沖過涼,剛打開電腦,手機就響了,接通后里面重金屬的音樂聲便從聽筒里炸了出來。
幸好剛剛拿的遠,不然耳朵肯定要疼,程與梵摁了免提扔在一邊。
伴隨著重金屬的炸裂聲,另一道人聲響起,聽得出來她很用力“出來玩啊”
“你玩吧,我不去了。”
“別啊”
沒等聽筒里的人把話講完,程與梵就以太吵聽不清為由掛斷了電話。
這不是程與梵第一次掛阮宥嘉電話,當然阮宥嘉也不記仇,兩人大學認識,一個學醫一個學法,老朋友了。
阮宥嘉發了條消息過去
「你是老古董嗎」
然后得到程與梵肯定的回答「我是」
阮宥嘉笑出聲,真拿這人沒辦法,隨即把手機揣進兜兒里,搖晃著曼妙身姿沒入舞池。
這一邊,程與梵打開郵箱,這是她在法援中心留的郵箱地址,偶爾會收到幾封咨詢。
她看了看,做了些簡單回復,正要退出時,又進來封新郵件。
程與梵剛一打開,眉頭瞬間斂起來了。
那句話是怎么說的,越不想碰見什么,越是來什么。
郵件內容「律師你好,我想問一下,我這種情況算強女干嗎
我是主動去的他房間,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跟他發生關系,他壓過來的時候,我推他了,但是我的力氣沒有他大,我沒能推得動,過程中我很難受,我說不要但是聲音不大,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我沒有喊出來,我我很亂,現在我就是想知道,我的這種情況算被強女干嗎」
雖然沒有跟當事人面對面,但字里行間也足夠想象她打下這封郵件時的痛苦,程與梵甚至能看見她是如何一遍遍的自我懷疑,信心從坍塌、重塑、再建立,一分鐘內可能就要經歷無數次。
程與梵的拇指夾在食指跟中指之間,用力緊了緊,指尖泛白
回復「算,這跟你主動去他房間沒有關系,只要你拒絕了,即便你力氣小聲音小,最后沒能推開他,也是違背婦女意愿的強迫行為,算強女干。我給你的意見去醫院驗傷,保留證據,然后報警」
郵件剛發送完畢,兩分鐘不到,那邊又有了回復。
「謝謝你,幫我解了困擾,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那是我的錯,可惜這是半年前的事了,我沒有證據。」
程與梵望著屏幕,短短的一行字,像是下了某種無妄判決
「不是你的錯,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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