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變成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時,她指尖將眼淚向上一抹,姿態散漫的靠著餐廳軟椅,望著辛瑤笑的慵懶。
短短幾秒,氣質就變得徹底不一樣了。
如果說她之前是清純開朗的小太陽,那現在就是點燃的煙中散出的霧氣,散漫頹廢又別有魅力。
“辛總什么時候看出來的啊,我有這么明顯嗎”
辛瑤認真想了想“其實也還好,可能我不太吃這一套,而且在辦公室的時候,你有點急了。”
柳月就笑了一下“沒辦法啊,最近真是被壓垮了,難免急躁了點。”
說著,她起身,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托著下巴,沖辛瑤眨了眨眼。
“當時辛總一直看著我,我還以為辛總對我有意思呢,心想搏一搏唄,萬一您看上我了,那豈不是賺大了。”
辛瑤卻搖了搖頭“既然這份工作對你來說這么重要,那更應該慎重一點,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是么。”
“小地方出來,”柳月眉毛輕佻,嗤笑一聲,是在笑她自己,“沒見過市面,一點謀生的伎倆,賣笑討好伏低做小,讓您見笑了。”
對此,辛瑤并沒有什么意見,反而問了一句“累么”
“累算什么啊,”柳月略顯夸張的嘆了口氣,“沒錢才是要人命吶,您是大小姐,不知道底層人是怎么活著的。”
“我們的人生呢,就是一灘爛泥,掙扎求生罷了,我現在窮瘋了,為了錢什么都能干。”
“您就是現在給我一巴掌,然后把錢甩在我臉上,我也只會樂呵笑著說善人您走好。”
大小姐
巧了,辛瑤還真就不是什么大小姐。
不知道柳月現在過著怎么樣的生活,但辛瑤自覺,自己吃過的苦應該不比她少一些。
沒有人比她更懂得,缺錢缺到像在淤泥里掙扎的日子。
某種程度上,辛瑤和柳月還蠻相像的,可她們又很徹底的不一樣。
柳月疲憊的眼底都快沒光了,為了錢可以說一句不擇手段,什么都能干。
同樣的生活,辛瑤身處黑暗中,眼睛卻永遠是明亮的。
對此,只能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哪有什么高貴下賤呢,都掙扎活著罷了。
辛瑤本來就對柳月沒什么意見,此刻眸光愈發緩和下來。
“說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很理解你。”
“方便說一下為什么么”
“這有什么不方便的,您給錢您就是老板,”柳月完全不介意這些,甚至很熱情的自揭瘡疤,“我當然得說。”
“其實也很簡單,三言兩語的事。親媽生下我就跑了,親爹是個爛賭鬼,死了還不得安生,留下一屁股債。”
“從小我爺爺奶奶把我拉扯大,我就跟他們一起撿垃圾還債,現在債還沒還完,倆老的又病倒了。”
“每天一睜眼,欠債的在家門口喊,醫院在手機上催,就這樣。”
簡短幾句話,說完了柳月二十多年的人生。
辛瑤倒有些明白,她為什么這么爽快的自揭瘡疤了。
只是說一說就有錢拿的話,這算什么事呢。
想了想,辛瑤將手邊的卡推到兩人桌子中間。
“這里是20萬,如果事情的結果我滿意的話,再給你打80萬,考慮一下”
柳月登時正襟危坐,收起一切輕慢表情,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但凡考慮一秒都是對錢的不尊重,老板您說話老板您渴了嗎老板您喝茶”
這前后態度轉變落在眼里,辛瑤到沒覺得多好笑。
仔細想想,這不就是她在裴玉面前的翻版嗎
看看人家的態度,自己這兩天總把裴老板踹下床,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辛瑤暗暗想著,面上倒沒顯露出來,看著對面等活的柳月,開始進入正題。
“你認識徐清嗎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
萬萬沒想到,柳月聽見這個名字的第一反應是,滿眼迷茫。
“徐清誰”
合著這家伙這會兒根本連徐清是誰都不知道
看來當初接近徐清完全是為了錢啊
不過,辛瑤覺得柳月是不知道徐清曾做過的那些事的。
這人雖然嘴上說著為了錢什么都敢干,但同時也精明謹慎,連人都敢殺的人,柳月不會選擇。
不然萬一貪圖他的錢被發現了,誰知道下一個被刀的會不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