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為什么人與人之間心既是相向的,但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卻偏偏是相反的。
因為除了自己,別人都不會真正知道她怎么想的。
再加上賀連衣與宗主仇怨頗深,豈是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哎。
她忽然可憐起這個仙尊來,只埋頭說到“宗主和孩子都已無大礙,只是夫人還是先行換身衣服,休息好再來伺候她吧,休息不好,也不能伺候得好,更何況宗主聞不得血腥。”
鄭醫修說話點到為止,只恭敬作揖,借口熬藥便退下去了。
沒事就好,連衣自言自語,又抬手嗅了嗅身上味道,九嬰妖獸的血實在難聞,是不能讓孕婦聞到的。
想來玲瓏還未醒,她便拿著衣服,到后山壁潭洗澡去了。
碧潭深幽,泛著一層淡淡的綠光,潭水平靜,僅有微風吹起,帶起一陣漣漪。
賀連衣看著水中的倒影,這才知道鄭衣袖為何要她洗澡,她這模樣若的確是有些狼狽。
她低頭去解腰帶,輕紗一般的腰帶被血染紅,血痂聚在一起,抽開時猶如擰干的麻繩,費了好一陣力氣才解開。
她雙手側進衣領,松開兩端時,感覺皮膚被血痂扯起來生疼,她轉頭看了眼,見右肩到胸口處有一道深長的抓痕,想來是和九嬰近身搏斗時,不小心被抓到的,只是那個時候已經殺紅了眼,哪里顧得及這傷口。
這下清醒過來,反而有一些刺痛感。
她忍著將衣衫撕下來,方才結痂的傷口被撕開,鮮血不斷落下。
她用潭水洗凈傷口,這才將白色的藥瓶拿出來,食指輕點著藥瓶,將止血粉末均勻涂撒在傷口處。
止好血,包扎好傷口,她這才
緩緩滑入水中,用碧潭的靈力洗滌身心。
她悠悠地閉著眼,短暫地補充好精力后,這才換了身衣裳回到合歡殿。
早上日光耀眼,透過銀杏疏影盡數落在門窗前,那合歡殿中幽靜十分,樹葉婆娑吹起沙沙聲,算是靜中取動。
連衣瞧見十來個婢女從合歡殿走出來,最末端的兩個婢女轉頭將門合好,轉身出來。
她不禁疑惑,只見婢女們匆匆在她面前行了禮“夫人。”
她忙抓著機會問“你們是去忙什么了”
眾婢女笑了笑“婢子們伺候宗主沐浴更衣。”
都沐浴更衣了,想來她也好轉了。
連衣沒再問話,只匆匆踱步到殿外,隔著那門縫朝里看了眼。
玉玲瓏已然起身,她背對著她,正在穿衣裳。
那是一件織錦長袖齊襟改良仙袍,上緊下松,胸口以上緊緊勒住,整個裙子自然敞開,正好不勒腰腹,很適合孕婦穿。
半透明的粉色薄衫一層層疊加,裙擺垂在腳腕,僅僅留出一對纖細的玉足。
抹胸齊胸裙外,還披了層紅色的透明薄紗外袍,這樣的紅半遮半掩,更襯托她嫵媚多色。
連衣推著門,跨步走進去,玉玲瓏轉過頭來,臉色已經恢復了血色,只是眉眼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埋怨。
“玲瓏,你醒了。”
賀連衣走進去后將門掩上,輕腳輕手走到她身側。
她呼吸此起彼伏,香波從她肌膚間流動出來,沁人肺腑。
玉玲瓏見了她,低了低頭“嗯,聽說,你在門外守了一夜,可是真的”
賀連衣擺擺手“哪有那么夸張,我不過是睡不著覺,在門外打盹而已。”
說到這,她想起了什么“對不起,這件事情都怪我,我到現在才知道,我真是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