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無風也無月。
地宮內。
哪怕有許多華麗壯觀的飾物點綴,這座宮殿依然顯得空曠寂寥。
懸掛在上方的青玉燈照出朦朧的光,襯得床上的女人如夢如幻。
她只穿著一襲簡單素白的衣衫,躺在床上時,黑如墨的長發在床面上鋪開,似和殿內黑暗相融。
她闔著眼,五官在光影里顯得有些不真實。
宮殿幽暗,光影明滅,整體氛圍壓抑而深沉。
襯得殿中央的女人也生出一種鬼魅般的墮落。
但當她睜開眼睛時,那種墮落感瞬間消失,甚至變成了和宮殿幽暗不明截然相反的圣潔高雅。
她的眼睛很黑,卻有別于黑夜,眸里一點劍光明亮如星。
宮殿四方黑暗和朦朧燈光照亮的床上空間便成了兩個世界。
而女人顯然不是屬于黑暗的。
江溫從殿外走進來,看到這一幕后眼神微深,沒有立即走上前。
她站在殿門那里,四周都是黑暗的,看向女人的眸光沉沉,眼里有窺光的向往,也有沉淪的頹喪。
江溫不知看了多久。
床上的女人似有所感,也看了過來。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四目相對。
江溫目光沉沉、頹喪積郁,細看眼底還有血絲,伴隨著抬頭那一瞬微乎其微的期待,迎上了床上女人的目光。
江云回會有什么反應
江溫沉寂已久的心于這一瞬間微微躍動。
然后她就對上了那一雙和初見時一般無二的眸。
如墨深邃,眸里一點劍光能照破天地,疏離而淡漠。
唯獨少了那股悲憫和對凡人的溫和。
江云回現在看她,如同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江溫想到這里,手微攥緊。
她對江云回做了那么多不該做的,江云回早就不把她當弟子了。
這很正常,江溫甚至樂見其成。
她不愿意只當江云回的弟子。
但江云回卻也不恨她,正如她不愛她。
床上的女人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無悲無喜。
江溫卻被那道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神刺了一刺。
她大踏步走向前,黑沉淌血的衣擺微揚,帶著那股血腥味靠近了華麗寬敞的床,直視著床上的女人。
“江云回。”江溫直呼其名。
被她稱為“江云回”的女人沒有什么反應,躺在床上神情淡淡,連一個眼神也吝嗇給出。
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大概是因為血腥味有些難聞。江溫想。
但這股血腥味也不僅僅是來自于她。
她垂眸,看著江云回素白衣衫上很難察覺到的點點淡紅,以及床后往右地面上那一小灘血,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
“江云回。”江溫又喊了她一次,眸光沉沉,“你還是想逃,對么”
江云回沒有回答,躺在那里跟睡著了一樣。
但她是造化境的劍修,哪怕修為被鎖了,也不需要睡覺。
所以江云回只是不想看到她,不想搭理她。
江溫笑了一聲,并不在意。
她低頭靠近,右手捏住江云回的下頜迫使她抬頭,自己將唇覆上去,牙齒微微用力,再抬頭時唇上就多了一點鮮紅。
江溫抿了抿唇,伸手按住江云回的唇,均勻涂抹著,看著容顏無雙的面容因血色的唇而鮮艷了許多,頗為滿意。
江云回任由她動作,全程只如傀儡一般。
但她的眼里依然有劍光,宣示著她很清醒。
江溫再次對上那雙眼睛,心里涌上壓抑。
她想打碎江云回的面具。
正如她想毀了江云回的無情道。
她直視著江云回的眼睛,緩緩開口了“你聯系上陸搖搖了,對么”
陸搖搖,東境世家居首陸家現任家主。
同時也是中州大宗望山宗回云峰的真傳弟子。
她是江云回的弟子,亦是江溫曾經的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