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煜瞳孔震顫,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他這時候眼睛的形狀還偏圓,這么一瞪,小少年還很瘦,頭發長了卻沒剪,扎了個亂糟糟的小辮子在腦袋后。
像只毛發亂蓬蓬的小狗崽子。
孔淮殊心里也亂的很,很擔心自己回不去的話,大展煜可能會發瘋,但眼下
他看見小展煜手臂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繃帶上蹭了不少灰塵,還有干涸發暗的血跡,心一下被揪了起來,他坐起身,剛要說什么,小展煜就戒備的又退了一步。
“我”他咬著嘴唇,偷看孔淮殊一眼,然后飛快移開視線“我你能不能先穿衣服”
“我也得有衣服可穿啊,我過來之前和你”意識到這還是個孩子,孔淮殊了咳了一聲,“和你洗衣服來著,反正沒衣服穿了。”
展煜就很同情的望著他,同情中還有一絲絲絕望“洗了就沒穿的,那是只有一身衣服嗎為什么我都那么大了,還是那么窮”
孔淮殊
他張張嘴,正要解釋什么,房間外突然炸響“哐啷”的一聲,金屬摩擦的聲音刺得人耳朵疼,小展煜臉色一變,轉身推門跑了出去。
“唉”孔淮殊抱著被子站起來,又不好光著追出去,幸好小屋子還有扇窗,透過擦的干凈的玻璃,能看到外面的小院子。
這時的展煜應該還在撿破爛,院子里分門別類的堆著一些雜物,一伙人踢開破破爛爛的鐵門闖了進來,手里都拎著各式各樣的家伙事兒,這群人年齡也不大,但明顯比展煜大很多,氣勢洶洶的圍上來,小少年站在他們面前,就像個無助的小狼崽子。
展煜這人,每次提起過去,都是說些有意思的事,很少提起少年時吃過的苦,孔淮殊也不知道這又是哪一樁事,也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況,如果真是時間和空間發生扭曲錯亂,那他貿然幫忙會不會對以后產生影響,蝴蝶效應之下他還能和展煜相遇相愛嗎
他不敢賭。
屋外,為首的青年吊兒郎當的走了幾步,站在展煜面前,他肩上扛著棒球棍,咧嘴笑著問“就是你這個表子養的賤種,敢去我們五道街撿破爛我說沒媽的小賤貨,你不知道我們這片的廢品,是不能隨便撿的嗎”
展煜臉上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他先是看了眼人數,確認自己打不過,然后很冷靜的說“以前沒有這個規矩吧你們想要錢可以,我賣東西賺到的錢,我們三七分。”
那流氓就樂了,抬手重重的拍了拍展煜的臉,“誰三誰七”
展煜盯著他,金棕色的瞳仁像盛滿夕照的深淵,他平靜的說“我三,你七。”
沒什么比活著更要緊,獨自一人摸爬滾打了四年的
展煜很清楚這一點。
“嘖。”那流氓眼睛一轉,看了眼展煜身后的房子“但你住著我們的房子,不能白住,要收租的呀。”
展煜沒說話,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緊了。
這房子,里面原本住著個老頭,精神不太好,無兒無女,時常衣不蔽體的到處游蕩,展煜給過他幾次饅頭,有好幾天,老頭沒出現,展煜找過來發現人已經死了,他力氣小,花了好幾天刨了個坑,把老人草草埋了,然后他把屋子和院子收拾干凈,住了進來。
怎么會是這幾個人房子。
他明知道這些人在敲詐勒索,卻毫無辦法,抿了下唇,正想先答應下來,以后再想辦法,無意間卻和人群里一個人對上視線。
那人滿眼惡意,看著很眼熟,但又確實沒見過。
展煜想了想,從記憶里搜索出一張相似的臉,昨天他剛和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打了一架,對方五個人打他一個,身上的骨頭現在還在疼,但那五個人也沒討到好處,臨走時有一個人放了句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