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簡夫人是崇侯虎的側室。在生下雙胞胎之前,她甚至只是個侍妾。只因為司命說崇應鸞是旺家宅旺父兄的福星,所以崇侯虎才抬了她的位份。而自從崇應鸞出生之后,崇家的確發生了很多好事。這也讓本就深信司命所言的北伯侯格外重視次子。
這位側夫人很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身份。自然對自己的長子寵愛有加。而那個被司命批斷了終生的幼子,她也沒有多少憐惜。畢竟把關愛愛了幼子,就等于自己也搭了進去。因此在司命斷過兩個孩子的命格之后,崇侯虎讓人帶走了小兒子,并給了他一個“彪”字。她就再也沒有去關注過崇應彪一次。
如果說崇侯虎在這五年里還見過崇應彪五次,簡夫人就是從小到大都沒仔細的瞧過他。但也不能說完全沒見過,遠遠的看過那么幾次,也都被她忽略掉了。
午夜夢回時她也曾經想過自己是否殘忍。可她太了解崇侯虎了。他生下一個克父兄,甚至會給北崇帶來災厄的晦氣,能不被牽連就已經是因為還有個崇應鸞了。她哪里敢對崇應彪有絲毫疼惜,哪怕看一眼她都要擔心幾日。
崇應鸞大一些后,他會說話了,也就會說謊了。尤其是他發現自己那個弟弟跟自己長的一摸一樣,就越發看他不順眼。多了他也不敢接觸,但一年里給崇應彪找兩三次不痛快還是有的。而有了這么個寶貝兒子的挑唆,簡夫人對幼子的那一點點愧疚也在歲月中漸漸淡忘了。
這是母子二人第一次面對面坐下。只是誰也沒有開口,都表現得陌生又拘謹。
這時候一個穿著白色狐裘的少年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母親對面坐著的人,他一眼就認出是誰了。“難怪昨天黑烏在天上盤旋,原來是你這個喪門星回來了誰給你的膽子敢進崇城”
簡夫人趕緊起身,親自給兒子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他,他是隨著使官來給你父親宣旨的。伯侯念我們多年未見,才讓他來見見我。他一會兒便走了。”
崇應彪覺得很沒勁。其實剛才看到母親的時候,他都沒有一丁點兒激動或是委屈的心情。就好像這不是那個自己曾經心心念念的娘親。也不是從小就奢望的懷抱。
面對面而坐的時候,崇應彪發現自己想的居然是晚上要吃些什么。他肯定是不會跟著哥哥去吃酒席,那他可以去城后的林子里獵些東西回來。如果自己還能住在以前的院子,在那里烤肉還是很方便的。至少沒有人會覺得他在院子里引火是失禮的事。畢竟也沒有人去留意那么遠的角落。
見到崇應鸞的那一刻他也沒有想象中的難受。這幾句刻薄難聽的話一丁點兒都沒落在他心上。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轉身就跑。要跑得遠遠的,跑到他們看不到也找不到的地方。盡管他知道根本沒有人會去找自己。可心里的恐慌和逃避是騙不了自己的。
但現在無所謂。他的哥哥帶著他回來,就是為了讓他理直氣壯的把自己心里想說的話說出口的。就如同方才在正殿時,自己跪在父親面前跟他權衡利弊一樣。
在父親面前能說的,在母親和崇應鸞面前自然也能。
崇應彪終于拿起了面前已經涼了的杯盞,冷聲說“聽聞二公子惹了伯侯不高興。我想,府中來了貴客,你還是盡量躲著些為好。”
崇應鸞哪能想到,當年那個見到自己連眼神都不敢對視的小災星,現在居然敢嘲諷自己他氣的推開簡夫人,伸手就朝崇應彪出了一拳。
崇應彪那是什么人他不再是北崇伯侯府里不受寵的小公子,也不再是任人辱罵不知如何反抗的孩童。他可是質子營里近戰最勇猛的殷商勇士。比起被北伯侯和側夫人寵大的真正公子哥兒,他只需要一只手擋住揮來的拳頭,合指微微用力一轉腕子,崇應鸞的胳膊就被他擰得倒轉了半圈,疼得他“哇哇”大叫。
簡夫人一看愛子受了疼,想都沒想去就打崇應彪的胳膊。“好大的膽子誰許你碰我兒的快放手”
簡夫人的力氣在崇應彪面前不值一提,但落在手臂上的拍打卻著實讓人吃疼。
饒是從不抱有希望,卻也沒辦法如此忽視。崇應彪放開手后,冷笑著站起身“側夫人請您明白,先動手的是您的兒子,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