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先是告訴所有覲言者,世子求親經過了他的準許。是由他親手寫下婚書庚帖。也是他和夫人敬了祖祠香火,厚備了大聘。可這依舊不能擋住眾人的擔憂和不解。但到底老伯侯是一方之主。伯侯應允,族親長者又出面為此擔保。百官的情緒至少平靜了少許。
可當新歲后大王下旨賜婚,并不許伯邑考納側妃,而他們這位世子爺龍德殿親口承諾一生只有世子妃一人。這下算是徹底讓讓西岐眾人炸了鍋,隨后又是一番唇槍舌戰。
饒是心性平和能窺知天運的老伯侯這次也有些頭疼。除卻崇家幼子天命不吉,現在又多了一個有礙嫡長后嗣。這兩條就足夠把這門婚事攪合得人心不安。
最終在姒夫人的建議下,西伯侯當著百官的面執龜甲占卦。要為長子長媳推一卦天命。卦成之時西岐城紫氣籠罩金光入府。卦象中不僅大吉大利,而且是西岐鼎盛,人丁興旺,鴻運四方之兆。
世人無不知西伯侯占卜之準。這次又見到了如此吉祥的天象。這才讓所有人都散了反對的心思。雖然不少人也在心中揣摩,這世子和世子妃都是男子,世子又不會納妾,這哪里能是人丁興旺可又想到伯侯還有六個嫡子,都是一母同胞,誰的子嗣都是姬家嫡孫,對他們這些官員來說,也無甚差別。
這些事伯邑考雖然遠在北崇、朝歌,不曾親見。但即便不用推卦,他都能猜測到十之八九。他感謝父母和族中親長。是自己的執著把這些麻煩事推給了長輩親人。
數月前離開西岐時,伯邑考雖然焦急,但也憂慮過。是西伯侯勸慰“父母子女都只有這一世親緣。能做你的父親,是上天給我的福報。孩子,父親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應當,也是甘愿的。只要你可以完成心愿,成為你想成為的人。我與你的母親會永遠在你身后,助你前行。”
那一刻,他又體會了身為人的另外一重幸福。
他可以不承天命,不佑四方。他可以只是父母的孩兒,他可以被父母寵愛縱容。他可以放心的將自己苦于處理的一切交托給最疼愛自己的人。亦如他可以為了父母犧牲性命。
他們待彼此的心,從來都是一樣的。
現在他把自己的摯愛帶回了家,從此之后,他的愛人也會有這樣的父母。而他也相信,崇應彪也如自己,會為了這些豁出全部。
眾人一同回城。
姬旦告訴兄長“大哥,母親為崇哥哥安排了小山居。是我負責準備的。就讓我帶崇哥哥先過去吧”
四弟比自己小上一輪。但已經長成翩翩少年了。兄弟七人里,四弟與自己相貌性格最為相似。更是六七歲時就學會了占卜卦術,且天賦極高。
就算是伯邑考也做不到一視同仁。倒不是厚此薄彼,只是二弟和四弟將來要承擔的實在太多了。
“小彪,你先隨四弟去小山居。我先去見過父母。然后再去接你過府。”
西岐禮數多,這一點崇應彪知道。伯邑考這么說,他很聽話的任他安排。尤其是看到跟伯邑考如此相似的小小少年,他心里也喜歡。于是跟在姬旦身后,暫時跟伯邑考分走了兩條路。
“崇哥哥,你跟二哥一起長大,他現在是不是也有你這么高了”
崇應彪去掉戎裝,如今穿的是伯邑考一樣的衣服。未及弱冠,那柔順的黑發隨便扎了個球團在發頂,頸后還有一些碎發散開,整個人看起來都比在質子營時柔和了很多。尤其是剛進西岐,到處都是陌生的,身邊沒有伯邑考,他的確有些緊張。謹慎起來就更是看著無辜。
在姬旦的眼中,這位嫂嫂根本不像那些人傳言的一樣,是個什么兇悍陰鷙的家伙。嫂嫂明明很溫和,剛才跟哥哥走在一起,還有點乖。而且他也給嫂嫂占過一卦,明明是頂有福氣的命格,可見北崇那些人是故意誣陷,苛待了自家長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