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路邊傘下,他本人的氣息大概被雨水的潮氣稀釋了不少,即便挨得有些近,她也沒感覺到他的味道和壓迫感。
當然,也不排除他刻意斂了攻擊性的可能。
但此刻,他的侵略感幾乎撲面而來。
高大的身材,寬闊的肩,偏短的頭發,低眼看她的眼神
方慈幾乎有些動彈不得。
四目相對之后,聞之宴屏了呼吸。
他垂著眼,眸色沉沉。
即使閉了氣,同樣的沐浴露味道卻還是縈繞在他鼻尖,剛洗完澡,她溫熱的潔凈的身體毫不設防。
這睡裙選的好,又不好。
瓷白澄凈的臉,鼻尖上還掛著水珠,偏琥珀色的清亮眼眸中有轉瞬即逝的慌張。
方慈站直了身體,刻意調整了聲音,沒什么情緒地說,“沒有躲。”
聞之宴喉結微滾,偏頭笑了聲,不置可否。
方慈指了指,“我睡哪一間”
聞之宴略抬下巴示意。
方慈點點頭,轉身就走。
走出兩步,停住,沒回頭,“我在這兒借住一晚的事”
“怎么”聞之宴一邊肩膀斜斜靠著墻壁,渾身上下是舒展的懶意,“要我保密”
“沒必要讓別人知道。”她說。
靜等片刻,沒聽到聞之宴的回答,方慈回過身來,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聞之宴笑了,“我像是有求必應的好心人嗎”
方慈緩緩勻出口氣,道,“你非要這么說的話,今晚我到這里來,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的意圖。”
聞之宴一點頭,慢條斯理地,“所以,”眸底壓著幾分深意,“是我們合謀造成的。”
“合謀”二字,不著痕跡咬了重音。
他確實問過她不止一次,在這之中,任何一次,她提出中止行程,都不會造成目前的局面。
也就是說,是她的默許縱容和他的順水推舟之下,造成了初次相識的二人,今晚要睡在同一個住處的結果。
方慈頓住好一會兒,意識到,聞之宴這話,幾乎是在明示他對她感興趣。
他故意要帶她來這里。
領悟到這層意思,方慈心里倒坦然了許多。
她唇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那笑意未及眼底。她說,“那隨便你。”
話音剛落就轉身離開,進了客房。
這住處隔音太好,一墻之隔,客房里的方慈完全聽不到隔壁主臥的動靜。
她認床,當初搬到宿舍都適應了好久,此刻在客臥床上躺著,毫無睡意。
睜眼望了一會兒天花板,她掀被子下床,去了客廳。
三面巨大的落地窗,俯瞰著雨幕。
她抱膝坐在窗前地毯上,整座城市的霓虹都浸在雨中,即便燈火通明,也透著秋雨蕭瑟的涼意。
手機嗡聲震動。
拿起來看,來顯是「宋裕澤」。
方慈按了接通,放在耳邊,靜等對面開口。
“方慈,你在哪兒”
“宿舍。”方慈答。
“下周有個局,你空一下時間,跟我過去。”
“什么局”
宋裕澤笑了,“不管是什么局,你來就行了。”
方慈沒有馬上作聲,宋裕澤好像有點不痛快,“聽見了沒啊你”
“我不一定有時間。”
這是實話。她報名了一個模擬法庭比賽,前幾天通過了筆面試選拔順利進入了學校賽隊,接下來會很忙,此外還要準備雅思考試,周末都得用來學習。
“別他媽廢話了,”宋裕澤拔高了音調,“就一個局,能占用你幾個小時我都答應了你爸媽,帶你去見見人,給你搭一搭人脈,你還這么不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