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慈一頓,默默抬手用指腹幫他擦拭。
他眼睫垂著,一寸不錯地凝她。
心跳又開始不穩,方慈偏開視線。
他眼尾睫毛好長。
“好了,我先進去,你過幾分鐘再來。”
方慈剛回來不久,包廂門就再次被推開。
進來的是陳巧月,她臉色不太好看。
肖靈終于找到機會,想跟方慈攀談,打聽一下她和陳巧月關系親疏,卻見陳巧月徑直走到她面前,“麻煩您,肖大小姐,給我騰個位置。”
肖靈往邊兒上挪了挪,陳巧月一屁股在她和方慈之間坐下,先喝了口酒。
好像很苦惱的樣子。
她湊到方慈耳邊,小聲問,“你跟李佑賢熟不熟”
“一般。”
肖靈在一旁眼看著陳巧月和方慈咬耳朵,心下不禁有些微妙的慌張。
誰不知道陳大小姐眼比天高,日常吊著眼睛看人,沒見她給過誰好臉色,方慈有這樣通天的本事竟收服了她
聞之宴和李佑賢一前一后進來了。
李佑賢來到這邊,沒參與牌局,獨自坐到單人沙發里,點了支煙。
聞之宴則去到了包廂那一頭,跟幾個親近的朋友坐在一塊兒。
這個時候,方慈才終于發覺,以包廂軟包門為界限,其實分出了涇渭分明的兩個區域。
宋裕澤肖靈這幫人,只是聞之宴社交圈的邊緣。聞之宴本人所在的那邊,才是他的核心社交圈。
仔細一看,圍在他身邊的幾張面孔,有幾分熟悉,正是她之前在紅磚房二樓臺球桌旁見過的那幾個。
沒有人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都識趣地沒往吧臺那邊去。
陳巧月還在耳邊說著什么,方慈卻不禁往聞之宴所在的方向望。
從這里能看到他的側面。
他坐在長沙發中央,倚著靠背,長腿閑閑疊著,一只胳膊搭在沙發背上,另一手擎著酒杯,就在唇幾寸遠的地方。
調酒師不知道說了什么,逗得他微仰頭笑起來。
松弛慵懶,散漫不羈。還有幾分迷人的性感。
黑色襯衫真的很襯他。
隱隱能嗅到屬于他本人的那股高貴和危險的意味。
大約是察覺到她的視線,
聞之宴轉頭看過來。
方慈強迫自己不要回避視線,
直直與他對視。
過了幾秒鐘,聞之宴起身,跟調酒師說了句,后者應了,回身從酒架拿了一瓶香檳。
方慈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
這邊的眾人立刻停了手上的牌局游戲,一個個站起來。
聞之宴輕嗤了聲,“都坐下,沒必要。”
但是沒有人敢當那第一個坐下的。
于是還是都站著,聞之宴一手拎著香檳,挨個兒給大家倒了一圈,走到李佑賢跟前,酒液沿著杯壁注入,李佑賢禮貌道了聲謝。
邊兒上的宋裕澤沒忍住,發出一聲嘲笑。
聞之宴動作都沒停頓,也沒看他,只唇角一絲笑意,“宋裕澤,什么事兒這么好笑。”
大概是見他主動問,宋裕澤膽子也大了,說,“聞少,您沒必要給他臉,他追方慈追到這兒來了,連我都不放眼里呢。”
宋裕澤敢這樣說,是有充分原因的,畢竟他怎么著也是有頭有臉的宋家少爺,那個李佑賢呢誰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出身肯定比不上他。
這一席話一出,陳巧月先皺了眉頭,“閉嘴吧白癡。”
“我說的沒錯,陳巧月,你跟我橫什么橫。”
宋裕澤好像有點喝多了。
聞之宴好整以暇地看他,笑問,“你怎么知道他在追求方慈”
“他送過她們全宿舍回學校,我看到了別人發給我的照片,今兒他一來,我就認出來了。”
“那么,他今兒為什么來這兒”
聞之宴口吻溫和。
被酒精浸潤的大腦慢半拍,宋裕澤怔了怔,沒反應過來聞少這話啥意思。
“因為我邀請他了。”聞之宴很平靜,慢條斯理地說,“宋裕澤,要不要你教教我,該怎么做事”
所有人都嚇出一身冷汗。
宋裕澤終于回過味兒來了,這一嚇,酒醒了大半,臉色煞白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陳巧月小聲罵了他一句,“草包。”
聞之宴單手插兜看了一圈,意興闌珊的模樣,“今天就到這兒,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