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淮敘和她少見,以往見面也只是過年偶爾。
今日一見倒也是意外。
12歲的小姑娘還沒長開,整個人干黃干黃的,可能是在這黃土上曬多了,瘦瘦巴巴。全然沒有小時候過年穿得像元寶一樣來他們家拜年,小嬌氣包的模樣。
“蘇恩幼”
窗沿邊捏著紙片的小手一愣,接著蘇恩幼扒著車窗往里探,去看后座上的人。
蘇恩幼熱得直喘氣,汗如雨下,卻還是一眼看清后座人的真面目。
剛剛晃眼看過去只知道是個很年輕的男性,這會兒見了也確實,后座上男人一身黑襯衣和西褲,很清瘦,面如刀削,可那張臉很是俊秀。他右手手心盤著兩顆麥穗虎頭文玩核桃,眼眸淡淡睨著她,波瀾不驚。
年輕之下又泛有成熟味,盯著人的時候能叫人心跳乍然抖一下。
是他喊她。
蘇恩幼承認,她當時被這男人處變不驚的眼神給看嚇了住。
可大腦立馬去運轉,思考這人怎么會知道她姓名。
“你是哪位哥哥,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段淮敘指腹抬起輕碰了下額邊,像是想這問題的回答,答非所問“你剛剛說的是怎么回事,你迷路了還是被丟這了。”
蘇恩幼說“我跟著大哥來這里辦事,哥哥說去辦個什么東西讓我在原地等著,我也就睡了會,醒來就找不見人。就跑來這兒了。”
段淮敘知道,蘇笙安最近來西北會舊人,辦舊事。有聽他講家里把妹妹也交給他帶,可那位也不是能帶好孩子的。
今天倒是鄰省有一場會議。
可蘇笙安要是已經出發,現在發現把孩子丟了,那可是大事,只怕這會兒都已經托人在找了。
蘇恩幼說話時也不敢看他眼睛,只拼命呼吸讓自己慢慢保持冷靜,段淮敘卻打量著她,看她身上的泥灰,還有右邊臉頰沾染的灰塵。她衣服也有些臟,應該是找哥哥時所致,小姑娘著急,卻也不管自己是什么模樣,豆大的汗珠就這么往外冒,頭發也快浸濕了卻不管分毫。
她很凌亂,卻也有凌亂下的堅韌。
片刻,段淮敘也說“你哥回頭估計要挨罰了,左右也是罰,你不如先跟我走,我送你回家,回頭再和你爸媽好好講。”
蘇恩幼微微意外,也是為最后一句話。
就見他去拿手機撥電話,好像是和他哥哥打電話,說著她的位置。電話那頭的人很著急,聽聞他可以順路把恩幼帶回,也松下心,連連道謝。看他們男人聊天時,她也后知后覺記起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只是心中惴惴,不能確定。
也是這句話她徹底認出來,那是段爺爺家三房的兒子,段淮敘。
她很少見他,是因為聽大人說起他都是在國外,她很少有見到他的機會,哪怕是過年也只是有兩年會遙遙碰見他一下,他和那些與他年齡相仿的人講話,譬如她哥哥,從不會多注意她。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而且,如今還長得這么帥。
也是如此,那天段淮敘就這么載了她。
西北回江蘇,全程上千多公里,段淮敘還是放下了手里的事,繞路啟程的。等他送完這小姑娘以后再回京,要比原定的時間晚整整一天。
可段淮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真做了回好人。
那段路,是他送她。
車上,他問“你是回江蘇,還是回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