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驟然起了風,凜冽地掠過紅墻黛瓦,吹在人的身上如同刀子一般。銀灰色的云慢慢結成塊,遮天蔽日一片陰霾,零星飄起了雨絲,又夾雜著些許的白屑。
冬日里的第一場雪,就這么突然而至。
褚瑤慢慢走在宮道上,皇后的話猶在耳邊縈繞。
“你想去見太子,本宮可以幫你,你見到他之后也大可以將今日本宮的話都說給他聽”
“本宮只是提醒你,太子他的權力再大,終也大不過陛下。若是太子真的惹了陛下厭惡,不止儲君之位難保,鳴哥兒以后在宮中的處境也會變得艱難”
“難道你真的以為今日孫夫子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么”
在她表明自己真的會離開皇宮,離開裴湛之后,皇后才讓宮人帶孫夫人去太醫院,請太醫出宮為孫夫子醫治。
孫夫子這場無妄之災竟也是由她而起,褚瑤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東宮,讓阿圓去收拾幾件太子的厚衣服,再拿一床厚實的新被子,天冷了,她去承奉司給太子送去。
洪杉好意提醒“褚娘子,承奉司一般不許外人探望的,尤其是殿下今日才被關進去,褚娘子此番前去,他們怕是不讓你見太子”
“皇后娘娘說可以幫我打點,且等著消息吧。”她身上有些發冷,是那種自骨頭縫里冒出的寒意。
阿圓見下雪了,早便準備好了披風,見褚瑤一直在發抖,忙給她披上。
“謝謝阿圓。”褚瑤將披風攏緊了些,可身上還是很冷,越來越冷。
只不過此時她也顧不上自己了。
“洪大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暗中去孫夫子家中一趟,替我探望一番。孫夫子他好像傷得很重,東宮內庫中若有用得上的珍貴藥材,也一并帶去”
先前裴湛執意要把內庫的鑰匙給她,她有一日去庫房里轉了轉,記得里面有一些野參和蟲草之類的藥材。
她將庫房鑰匙給了洪杉,洪杉便立即去辦了。
皇后那邊打點關系想來也需要花費許多時間,褚瑤趁這會兒去看鳴哥兒。
鳴哥兒在午睡,奶娘躺在他身旁輕拍著他,閉目小憩,聽見腳步聲便睜開眼睛來。
“褚娘子回來了”奶娘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吵醒了鳴哥兒。
“這些日子我忙著讀書,配鳴哥兒的時間少,辛苦你了。”褚瑤拿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了她的手上,“往后還須得你多操勞些。”
奶娘忙推辭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拿的錢已經很多了,褚娘子不必這般客氣,照顧小皇孫殿下本就是我該做的”
“你拿著吧。”褚瑤將荷包硬是塞到她手里,“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鳴哥兒晚上定又少不得哭鬧,須得你費心多哄著”
她擔憂地望著熟睡的鳴哥兒,心里很是舍不得。
算起來她與鳴哥兒已經分離兩次了,一次是鳴哥
兒被帶來京城,一次是她被囚禁在棲霞山莊,這一次她又要離開。這般分分合合的,真擔心這孩子的心里會出問題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好在黃昏之前,洪杉回來了,同她說孫夫子確實傷得不輕,太醫檢查之后說是折斷的肋骨扎進了肺里,雖然扎得不深,但畢竟孫夫子年紀大了,就算痊愈,日后恐也會留下咳癥hei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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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瑤深感愧疚,那種無力的感覺幾乎將她湮沒,她怔怔地沉默著,不說話,也不動。
永和宮那邊終于來了宮人,說是已經打點好了,她現在就可以出發去承奉司。
洪杉與程鳶陪著她一同前往,可到了承奉司,門口的侍衛卻只許她一人進去。
大雪漸迷人眼,雪花落在地上又化成了水,浸濕了她的鞋子和裙裾。
好在有侍衛幫她抱著衣服和被子,引著她很快來到一座小院子前。
院前的守衛打開門鎖,放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