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華細細診斷,道脈沉而澀,些許無力,胎像是有些不穩,不過并無大礙。倒是肝郁氣滯,急火攻心,這是大事,褚娘子還需心平氣靜,凡是想開些,莫要鉆牛角尖heihei”
禇瑤小聲替自己辯解了一句“我沒有鉆牛角尖”
換來裴湛一聲冷哼“她剛剛鉆池子底里了。”
柳華無視他們二人之間斗氣似的對話,只盡職盡責道“聽殿下說你孕吐得厲害,我開了一個止吐且安胎的方子,只是方才在宮里來不及抓藥便被殿下帶過來了。”
他拿出那會兒寫的藥方遞給褚瑤,“明日叫人出去抓藥,一日吃一副就好。”
褚瑤卻并未收回手來“柳太醫不再瞧瞧嗎”她并不覺得裴湛大晚上的把柳華叫過來,僅僅是為了給她開一張安胎的方子,“瞧瞧我腹中的胎兒究竟多大了幾時上的身”
這話中的意味柳華自是聽不出來,裴湛卻是聽得臉色一沉。
柳華只以為是褚瑤太過關切這個孩子,正欲再仔細把把脈,卻聽太子殿下悶聲說道“時辰不早了,今日先到這里,你先回去吧。”
誰回去
說的是他還是褚瑤
柳華轉頭看向太子,見他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的,雖不解,卻也了悟這是趕他走的意思“那我就先告辭了。”
他拾起脈枕放回藥箱,這便起身離開了。
褚瑤默默攏好衣袖,垂首并不看裴湛“殿下為何不叫柳太醫再診一診”
裴湛沉默了片刻,才道“孤問過程鳶了,先前是孤誤會你,孤跟你道歉”
“既然殿下已經查明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你懷著孤的孩子要去哪里留在這里,孤會好好照顧你”
褚瑤譏諷地笑了一下“殿下又是這樣,先前用鳴哥兒將我留在皇宮,如今又要利用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將我留在這莊子里怎么要我給殿下做外室么”
“讓你做太子妃你不要,這外室的名聲,你暫且擔著吧”論陰陽怪氣,裴湛從來不遑多讓。
不管是太子妃還是太子外室,褚瑤都不想要。
以前曾經對太子妃之位有過期盼,以為只要自己肯付出努力就一定能坐上這個位置,然而才起了念頭便被打壓下去,大有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意味,也叫她看清自己在宮中的份量,她沒錢沒勢,一旦沒有裴湛護著,旁人動動手指就能捏死她。
聽說在安康郡主到來之前,皇后娘娘曾屬意過兩個姑娘做太子妃人選,一個是安樂候的女兒,一個是伯爵府家的嫡女,二人背后俱是有些顯赫的家族,才情對她們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但安康郡主來京的消息傳來之后,皇后娘娘便再沒提過那兩個姑娘的名字,甚至提前為安康郡住掃清障礙,逼迫她離開皇宮。
褚
瑤在宮中的那半年,從未有過一日心里是真正踏實的,所以當她下定決心離開皇宮時,雖然有諸多不舍,舍不得依賴她的鳴哥兒,舍不得戛然而止的學業,甚至舍不得裴湛,但是她內里懸著的那顆心卻實實在在落了地,半年的束縛讓她一旦重獲自由,便比以前更加敢放開手腳,所以她才敢抵了宅子去錢莊借錢,賭一把自己究竟能不能博得另外的天地
只是腹中的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她又被牽制在四四方方的高墻宅院之中,不能去見識外面的天地了。
褚瑤累了,起身準備回房休息,裴湛卻抱著鳴哥兒與她一起進了寢室。
“這個時辰宮門已經關閉,今晚回不去了,”裴湛將鳴哥兒放在已經鋪好的床上,“孤明日要比往常早起一個時辰趕去宮里上早朝,怕吵醒著鳴哥兒睡不好,今晚你便陪鳴哥兒睡吧。”
邊說著,邊熟練地解開鳴哥兒身上的夾襖,再將鞋子和外衣脫去。
鳴哥兒乖乖由著他擺弄,看來她不在鳴哥兒身邊的這些時日,都是他親自照料鳴哥兒,所以做起這些事情來才會如此熟練。
室內溫暖如春,小人兒放在在前廳玩竹球時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沒了厚衣服裹挾,活動自如,立即在床上開心地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