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惠仁公主忽然來了山莊,提著裙裾踩過被挖得亂七八糟的泥路,為此弄臟了一雙軟緞云頭履,見到褚瑤后便將腳上那鞋子踢了,穿著雪白的足襪走到褚瑤身邊,氣呼呼道“褚姐姐,氣死我啦”
褚瑤正在看師傅繪制的香水行布局精細圖,見她這般,便問道“是誰惹我們公主生氣了”
“還不是那個江清辭”
“他怎的惹你了”
“今年的一甲中,數他年紀輕長得好,父皇點他做了探花郎,還在我面前夸他品貌非凡,說是幸虧他沒叫人榜下捉去做婿,然后問我愿不愿意招他做駙馬”
“陛下要給你們賜婚”這倒是出乎褚瑤的意料,“那你是怎么說的”
“我自是不同意,我說那江清辭是個眼睛有問題的,我才不要嫁給他”
褚瑤沒有給人做媒牽紅線的癖好,聽她這般說,便安撫道“陛下既然先來過問你的意愿,想必知曉了你的心意,就不會強求了,畢竟江清辭和安康郡主的情況不一樣,你也不是非嫁不可”
“說的也是,安康郡主背后有靖南王撐腰,她看上了太子哥哥,所以父皇才會不顧太子哥哥的意愿強行賜婚,可我與江清辭不同,我對他無意,他對我也不像是有什么攀附的想法,既然郎無情妾無意,這姻緣自然成不了”惠仁公主說著說著,自己便想開了,可提起安康郡主,她又為褚瑤鳴不平,“褚姐姐,先前靖南王來過信,說是已經給宋時備好了假裝,問詢父皇打算何時給太子哥哥與宋時微完婚”
褚瑤怔忪了一會兒“陛下怎么說”
“父皇還能怎么說,自是催促太子哥哥盡快完婚,若太子哥哥仍是一意孤行,棄大局于不顧,便將這儲君之位讓出來”
惠仁公主邊說便打量著褚瑤,低頭猶豫了幾番,才小心翼翼說道,“其實母后一直想讓我來勸你,讓你大度一些,說是即便太子哥哥娶了安康郡主,也只會當她是個擺設,不會影響太子哥哥對你的情意”
褚瑤沉默了幾息,道“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如此緊迫,待太子殿下回來,我問問他打算如何”
裴湛今日回來得格外晚。
褚瑤如今有了五個月的身孕,愈發嗜睡了些,實在困得受不住了,便摟著鳴哥兒先睡了一覺,直到迷迷糊糊中感覺被人抱住,熟悉的氣息將她裹住,她努力睜開眼睛,瞧見滿眼疲憊的他。
“幾時了”
“子時多了”
“殿下今日怎的回來得這么晚”
“今日公務繁多,一時抽不開身,”他拍了拍她的背,“別說話了,快睡吧。”
“不行,我有事跟你說”
“什么事”
褚瑤掐了掐自己的臉,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我聽惠仁說,陛下催你和安康郡主完婚了”
“嗯,是靖南王那邊催了”
“那怎么辦”
“沒事,關于宋時微的真實身份,孤已經找到了人證,眼下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
這樣啊,”褚瑤還是覺得不能安心,“還需要幾日啊”
“大概五日。”
“五日”褚瑤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默默地看著他。
裴湛伸出手,與她張開的手指十指交握“五日而已,很快的,孤都不著急,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