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陰柳高,新蟬鳴琴,寢殿中兩個冰鑒冒著絲絲縷縷的涼氣,午歇時間,三個孩子在涼簟上排排睡著,褚瑤坐在一旁翻看賬本,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三個孩子,瞧他們兄妹三個睡得憨態可掬,便覺手中的賬本也好看起來。
天氣一熱,溫泉山莊的香水行和三味古董羹的生意就差了起來,褚瑤每每看到那賬上只出不進的賬目,難免有些心疼。
不過好在除卻夏季,其他季節都能賺個盆滿缽滿,只一個夏日清閑些,褚瑤也沒想過清散人手,都是些老雇員,忙起來的時候一個人能頂三個用,萬沒有清閑些就把人遣走的道理。
既然生意上暫時不用多費心,褚瑤便想著帶三個孩子出宮避暑去。
鳴哥兒已經開始上啟蒙的課業了,晚晚如今三歲多,如當初鳴哥兒三歲時一般,也需要開蒙,如今與鳴哥兒一起去文思閣上課,只不過兄妹二人不在一個學堂罷了。
棗棗如今將將兩歲,小丫頭當初在褚瑤的肚子里時便長得十分瓷實,出生之后也頗好喂養,能吃能睡,身子也壯。
晚晚因為早產的緣故,喂養上精細了些,久而久之養成了挑食的毛病,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要么給哥哥,要么塞給妹妹,鳴哥兒懂事會教她不要挑食,棗棗還不懂事,胃口好,來者不拒姐姐不愛吃的肥肉,她吃,姐姐不愛吃的青菜,她吃,姐姐不愛吃的甜食,她恨不能一口塞嘴里
是以雖然姐妹倆相差一歲多,但分量上卻是差不多的,晚晚將將二十八斤重,棗棗已經二十五斤了,個子也竄得快,乍一看,像是一對孿生姐妹花似的。
時間過得可真快,在自己身上倒是渾然不覺,倒是眼前這三個孩子見風就長似的,一眨眼都這么大了。
傍晚裴湛回來之后,褚瑤便與他商量,趁著文思閣給孩子們放了一個月的假,她打算帶孩子們出宮避暑。
“出宮”裴湛眸子深深,將她看了好一會兒,“早不出宮,晚不出宮,為何偏偏現在突然要出宮”
這分什么早晚不過是因為天氣炎熱,恰逢孩子們不用上課,才臨時決定的。
“怎么了”褚瑤有些不高興,“我之前也經常為著生意的事情出宮,怎的現在不能出去了嗎”
裴湛覷了她一眼“合著那件事只孤一個人惦記著了你倒是忘了個一干二凈”
嗯
“什么事”
她這隨口一問,便更惹他生氣,將拉去寢殿,叫她站在柜子前“想起來了么”
褚瑤努力回憶了許久,哭笑不得道“殿下便是讓我面壁思過,我也想不起來呀,殿下不妨直說”
“你這女人心都被狗吃了么”裴湛無奈又氣憤地捏了捏她的臉,“三年前的今天,不是你非讓孤寫那勞什子字據,說是三年之后,若孤還是潔身自好,身邊只你一個女人,你便重新嫁給孤么”
褚瑤恍然想了起來,驚訝道“三年這么快就到了嗎”
裴湛干脆
兩只手揉起她的臉以泄心中的郁氣“孩子比孤重要,生意比孤重要,孤在你心里還有多少分量”
“殿下別揉了別揉了,”褚瑤掙扎道,“皺紋要揉出來啦”
“說,在你心里,孤和孩子還有你的生意,哪個最重要”
“只說哪個最重要就行了”
“對,孤要聽實話”
“在我心里,當然是”褚瑤故意頓了一下,在他停止揉自己的臉后,才笑嘻嘻道,“當然是我自己最重要了”
裴湛一愣他給了她三個選擇,她竟一個沒選。
不過她說的也對,是應該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而后才是別的人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