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華這會兒去給陛下請平安脈,程鳶坐在堂中等了一會兒,他才回來。
“阿鳶”他一入堂中,便瞧見了她,“怎么了”
“柳太醫,我的眼睛”先前她雖然一直表現的很平靜,但心里難免也會恐慌,見到他,才敢將心底真實的情緒表露出幾分,“我昨日眼睛有些干涸和疼痛,今早醒來,便看不清楚了”
“莫慌,我給你瞧瞧”他立即凈了手,彎腰仔細檢查她的眼睛。
原本澄澈分明的眼睛有些微渾濁,且眼底有紅絲,該是過度用眼所致。
“沒什么大問題,是最近眼睛太過疲勞所致,先閉上眼睛,我給你按摩一下眼周,等會兒再給你開些藥,內服外熏,過幾日就好了”
聽了他的話,程鳶那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來。
她畢竟是個暗衛,若沒了眼睛,不止這一身功夫沒了用武之地,甚至日后生活都成問題。
幸好沒出大事。
她仰著臉,閉眸感受著他的指腹在她的眼睛周圍不輕不重地按著,他按過的地方有些酸疼,可酸疼之后又覺得舒適,這樣的感覺讓她十分心安。
柳華邊按著,邊與她說話“聽說你這幾日,日日都與褚侍衛學習射箭”
“嗯,是我忘記了你的叮囑,一時貪多,才讓眼睛受傷”
“凡是都有度,貪多則不快,”他的手落在她耳邊兩側,扶著她的臉,指腹按在她的眼下,“況且要鍛煉眼力,不止可以射箭,也可做些旁的,比如放風箏,遠眺,多
看些山林草木,這些都于眼睛的恢復有益”
“我不喜歡放風箏。”她說。
“你放過風箏嗎”
“沒有。”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被選去了暗衛營,每天睜開眼睛就是訓練,每上升一級就能拿到更多的獎勵,她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指望著她拿更多的錢回家,所以她沒有功夫出去玩,更沒有閑情逸致去放風箏。
“沒有放過風箏,如何說不喜歡”他頓了一瞬,才接著道,“其實不管是射箭和放風箏,都不會占用你太多的時間,你的病因不在這上面,而在于你每日須得保持高度警惕,甚少有放松的時候,這才是你用眼最多的地方”
“我要保護太子妃,自然不能有一刻懈怠。”她身為暗衛她要及時發現太子妃身邊的危險,不能叫人鉆了空子。
“所以你得安心休養幾日,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身心都要靜養,”他想了想,又覺得只在宮內休養還不夠,“我攢上兩日旬休,等過幾日你眼睛恢復好后,便與太子妃告假兩日,我陪你去宮外放松放松”
她聽著有些詫異“柳太醫,你對病患都是這般盡職盡責么”給她醫治不說,還要陪她出宮放松,委實太周到了些。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瞬“只是希望你的眼睛快些好起來,你莫要多想”
“我沒有多想,”她心中雖覺的異樣,卻倒也真的沒有往別處想,“只不過,我自己就可以,不必勞煩你。”
“不算勞煩,就當咱們結伴出去游玩了”
他仔細替她按摩了好一會兒,而后才叫她睜開眼睛,問她這會兒可有好一些
她眨了眨眼睛,只覺得眼前的霧氣果真淡了許多,來時她遇到褚彥時,分明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可這會兒同樣的距離,她卻能辨析出柳華的五官。
她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的臉上悄悄生出一抹紅暈來“好多了,多謝柳太醫。”
柳華直起身來,面上神色有些不自然“那我去給你抓藥,你這里等我片刻”
不消一刻他便抓好了藥,同她說哪些是需要內服的,那些是用來外熏的,而后拿出一條帶著藥香的絳帶,覆在她的眼睛上,幫她系好。
“外面陽光濃烈,你今日先莫要見光,我送你回去。”他背起藥箱,叫她牽著藥箱一側的帶子,而后扶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