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磨坊舂米的速度比較慢,葉青帶來的那一麻袋稻谷,舂了大半個小時才舂完第一遍。
是的,這個時代打米就是這么麻煩,采用原始的水碓工具舂米,第一遍舂出來的是帶著一層薄薄黃皮的糙米,需要舂第二遍,出來的才是完全脫殼的白花花的精米。
這時候農村很多人家因為糧食不夠,吃的多是只舂一遍的糙米,只有家里有孩子的,才會舂精米給孩子熬米湯喝。
不過葉青可不存在糧食不夠吃的情況,糙米的口感不太行,粗得割嗓子,吃這玩意兒還不如吃玉米高粱面順口呢,所以她全部給舂成了精米,剩下的糠麩還有碎米她也都盡數用筐子收集起來帶走。
這些稻谷可都是她用木系異能催化出來的,糠麩跟碎米都殘留了靈氣,拿回去養雞可是好東西,她可舍不得丟掉。
舂好的大米也就二十來斤,葉青提溜著回去也不怎么顯眼,路上偶爾遇到一兩個村民,看了看她手里拎著的麻袋,也沒有多嘴詢問。
主要是葉青住在了鄒阿婆家里,這事兒大家都清楚。
鄒阿婆是烈屬,每個月公社那邊都有固定的撫恤金下發,所以老太太家里肯定是不缺糧食的。
一個孤寡老太太日子過得這么好,當然惹人眼,也不是沒人打過老太太手里錢的主意,像濫賭又好吃懶做的趙麻子,就曾經摸進老太太家里想要偷東西。
但這貨進了一趟老人家屋子,啥東西也沒摸著,反而被知道了消息的伍大隊長叫人給綁了,他爹趙老柱,在曬谷場當著整個屯里人的面親手將這個二兒子狠狠毒打了一頓。
那個時候,趙麻子才知道,整個屯子里,真正不能去招惹的,不是伍大隊長,而是那個盲人老太婆。
鄒阿婆家滿門忠烈可不是開玩笑的,因為靠山屯有這位老太君在此坐鎮,借著老太太這個烈士遺孀的名頭,這些年來靠山屯得到了不知道多少隱形好處,公社那邊也會不自覺地偏袒他們這個小屯子。
比如在收購任務豬上,收購站給他們的價會稍微給得高一點,還會在過磅的時候故意放水,對他們提前將生豬喂飽的事兒睜只眼閉只眼;
再比如在每年給糧倉交公糧的時候,其他村都會被要求必須老老實實排隊等待,但他們屯去了卻能明目張膽地走后門插隊;
甚至在抽查糧食質量的過程中,哪怕發現糧食曬得還不夠干燥,也不會被糧站要求打回去重新曬干了再送來,更從來沒存在過被收購員吃拿卡要的情況。
相比之下,其他生產大隊就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每年到了糧食跟任務豬驗收的時候,從生產隊長到底下的社員,個個愁眉苦臉如臨大敵,不知道要吃多少憋才能把一年的辛苦勞動成果順利交上去。
因著這個緣故,整個屯子的人都對鄒阿婆格外敬重,生產大隊的干部們,更是個個都盼著老太太能長命百歲,恨不得把鄒阿婆給供起來了。
趙麻子不知輕重闖進老太太家偷竊,偷老人家的錢也
就罷了,就怕他把老太太給嚇出個好歹來萬一人要是就這么沒了,那罩著他們屯子這么多年的吉祥物可就倒了
所以伍大隊長極為憤怒,當場就把人給綁了,就連一貫溺愛老兒子的趙老柱,都當著全屯人的面愣是打斷了好幾根棍子,把趙麻子的腿都差點給打折了。
有趙麻子的這個案例在,屯子里再沒有那不知道輕重的敢去打老太太的主意。
可以這么說,在靠山屯這個生產大隊,不管外頭鬧得有多腥風血雨,也不會有人不開眼舞到鄒阿婆跟前來,在鄒阿婆這兒,永遠會是波瀾不驚的避風港。
葉青剛開始選擇住到鄒阿婆家那會兒,并不知道這位老太太在屯子里是這么特殊的存在,也是在后來了解到了老太太家里的過往后,才慢慢琢磨出味兒來。
難怪村里以前來過那么多知青插隊,大隊長都沒往老太太家里頭安插過人,而且這一回安排人的時候,也一直在強調住進去的人必須要照顧老太太的飲食起居。
葉青非常懷疑,伍大隊長極有可能是受到了錦鯉女主那莫名其妙的氣運所影響,才會破例做了這么個安排。
畢竟老太太原本就被顧家照顧得很好,就算不安排知青來當住家保姆,老太太的日常生活也完全不會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