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優哉游哉地走了出去,不過半杯茶的功夫,叼著一根什么東西走了回來。
眾人看清這是一根燃著火的沾油松枝時,登時臉色大變。
狗子一歪頭,火舌險些燒著帷幕。
侍衛們嚇到連連伸手“萬萬不可”
狗子像是聽得懂人話,又像是聽不懂,叼著火棒繼續往里走,一甩頭又差點燒著旁側的桌布。
“夠了”蕭世錚吼道“你們都撤下它要吃什么給它吃便是了”
總不能為了一頓飯讓它把皇宮都燒了吧
侍衛們面露難色,這才從花狗那接過燃火松枝,送瘟神般連著好幾腳給踩滅了,快速離開這個妖邪之地。
狗子兩爪搭在桌邊,也不是完全坐在桌子上,不緊不慢地吃著喜歡的菜,碰到夠不著地還汪汪兩聲,有小太監硬著頭皮把菜遞過去,心知皇帝的眼神恨不得活吃了人。
蕭世錚完全受不了這般折辱,大袖一揮轉身離去,不肯看那個狗用自己的碗如何喝湯。
董公公緊隨其后,道“各地的和尚道士都在征集,京里有些老修士怕是已經隱
居深山,不肯出來”
將山劈開都要把人挖回來”蕭世錚恨聲道“總不能讓一只狗蹬鼻子上臉越過了朕”
“朕要剁了它的肉磨成醬朕要將它的白骨都燒成灰燼”
大概是感到圣上排山倒海的恨意,當天夜里,暗衛們就把京城里好些個道士威逼利誘地帶進了宮里。
有大半數一聽情況就知道自己搞不定,直搖手說紫薇命數小六壬啥的還行,畫符收妖是真的不會。
還有小半數很是猶豫,也不太愿意來。
但事態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哪有可以選的份。
好幾個道師看見這狗掉頭就走,連試都不肯試,痛快道陛下若是要問罪斬首也行,只求刀刃磨得鋒利些。
雖是入了夜,宮里念經焚香源源不斷,有種很特別的魔怔。
看來看去,最后還剩下十幾個人,其中有個牙齒掉光的佝僂老婆婆,拄著拐杖路都走不好。
老太太看看狗,看看皇帝,搓著滿是皸裂的手說試試吧。
她布了個簡單的陣法,又是搖鈴鐺,又是燒柳葉。
蕭世錚掩鼻皺眉,今晚已經徹底沒了指望,也看不上這糟老婆子。
柯丁權當在看古典民俗一覽,卻聽見有什么呲呲啦啦的電流聲,像是有人在調頻廣播收發信號。
系統“耶”
柯丁“不是你那的聲音”
又是好幾聲呲呲啦啦,老婆婆的聲音出現在他兩之間。
“娃子,”她試探著問“聽得清不”
狗子支起耳朵,也是嚇了一跳。
“你們打算折騰他多久”老婆婆說“我不插手,就是問問。”
柯丁一愣,笑道“這狗皇帝什么時候肯行善積德,我們也就走了。”
“這樣啊,那估計難了。”老婆婆扭頭看了一眼皇帝,嘟噥道“就他那德性。”
她咳嗽兩聲,慢慢借著無線電波般的奇異頻道繼續道。
“老婆子我,有個很不錯的交易,看你們愿不愿意。”
柯丁笑起來“我們不一定接受。”
老婆婆搖搖頭,嘆息道“老朽的女兒還在這深宮里。”
“我問過,雀兒說她是過得很不好,連粥湯都喝不飽。”
柯丁覺得事情不對,徹底警醒起來,問“您女兒叫什么”
“朱修虞。”老太太眼珠子都是渾濁泛青,此刻面露希冀地望著他們“現在,大概是被叫作錦昭容吧。”
柯丁愣在原地,如墜冰窖。
苦主前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終托孤的那個女子就是錦昭容。
她那兒子三歲沒了母親,被顧心清視為己出撫養到接近八歲,偏偏還是被狗皇帝逼到心悸慘死,直接導致苦主萬念俱空,在晉封之夜懸梁而去。
所有痛苦不堪,今日竟還是撞在了一起。</p>